醫院太大,每個科室都不缺小白雪這樣的病人,像白雪這種家境的患者比比皆是。醫院不是慈善機構,免了一個患者的治療費,那下一個患者的治療費你能減免嗎?
長此以往,醫院還開的下去嗎?
他知道兒科主任再等他開口。
如果他這個當院長的都不表態,明天,白雪的藥就要停了。按照她現在的治療階段,停藥等於前功盡棄,以往的努力,小姑娘受的罪統統等於白費。
“讓我想想。”
還有什麼法子可想?
他忽然想把此時此刻他的煩惱說給一個人聽。
那個人不會嘲笑他的軟弱,逃避,灰心喪氣。那個人會靜靜的聽,偶爾譏笑他幾句。
會安安靜靜挨在他身旁。
無需刻意討好他,卻讓他感覺很舒服安心。
徐冉。餘江中默唸著這個名字。
好像心裡變得安寧了許多。
那一剎那,餘江中想看到徐冉。哪怕是上班時候,哪怕周圍會聚攏奇怪猜忌的眼神,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他快步穿過門診大廳,越過老住院部的長廊,斜插著穿過外科大樓的走廊,迎面看見匆匆忙忙走著的徐冉。
徐冉此時沒穿白大褂。白襯衣,牛仔褲。低著頭,和餘江中擦身而過。
餘江中一時之間猶豫了一下,沒有喊他,回頭的時候徐冉已經跑到距離他很遠的地方。
大步流星攆著徐冉的步伐。
摩肩擦踵的醫院長廊。費了一些力氣才能看見徐冉挺拔的身形在人群中隱沒。
他到底要幹什麼?
與其說好奇,不如說餘江中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幹什麼。也許是徐冉身體外面的那層殼裹得太厚,讓餘江中忍不住想上前窺探一下,若除卻那堅硬的殼,徐冉剩下的,究竟是什麼。
徐冉走到住院部一樓收費處一號視窗,彎腰,從餘江中站的角度看去,他好像遞了什麼東西進去,過了一會兒,拿了一個小小紙片,塞到口袋裡,轉身就走。
餘江中等徐冉走遠了,才走近收費處視窗,“小鐘,剛才那個年輕人來做什麼?”
從表情看來,小鐘並不認識徐冉。“啊,餘院長,你是說剛剛走的那位,他是給兒科一病區46號病人白雪交費來著。”
“交了多少?”
“兩萬。”
兩萬,對一個年輕醫生來說,應該並不算少吧。
餘江中完全沒料想到徐冉會以這種悄無聲息的方式幫助白雪。
那一瞬間,餘江中心裡一片空白,好半天才有具體的想法,這小子未免太低調了點吧。還有,這兩萬元人民幣的支出該不是用灰色收入吧。
二萬人民幣,對一個善於斂財,生財有道的醫生來說只是舉手之勞。
如果是如此,餘江中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徐冉。
曾經有個病人到了債臺高築的地步。管床醫生無奈,只好暗示其家屬偽裝陪患者散步,趁機偷偷溜掉。
如果不是值班的醫生護士事先商量好,怎麼會走的這麼天衣無縫,連行李都能瞞天過海的悉數被帶走?
科室喊冤。科室護士長拿著申請找院長簽字,要求院裡豁免那位逃逸患者的治療費用。即使餘江中一眼就能看穿這申請背後的小伎倆,他還是簽了他龍飛鳳舞的兩個字“同意。”
因為,他知道這年頭當患者和當醫生都不容易。
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的,他絕不睜兩隻眼。
難得糊塗是他的四字箴言。
他翻徐冉的收入記錄。
每月工資,獎金加起來四千掛零。
二萬人民幣應該是他的傾囊所有。他記得兒子曾經說過,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