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公車上書這等犯大忌的手法——自古以來之帝王,莫不信奉“防民之口甚於防川”這麼個信條,縱使有著開明帝王之稱的老爺子也不例外,四爺等人如此行事,就算是勝了,也一準要遭老爺子的事後算賬,以四爺等人的智商,斷然不會想不到這一點,可縱使如此,他們還是這麼幹了去,足可見對阻擊《京都條約》一事已是瘋狂到了何等之地步,竟不惜自損也要拉弘晴下馬,這等陰狠勁自不免令弘晴為之心神一凜的,沒旁的,弘晴原本的計劃裡也只是想著與對手決戰朝堂,利用的是八旗都統們的力量,可眼下情形已變,原定之計劃已不甚適用,該如何應對就成了擺在弘晴面前的一道棘手之難題。
“王爺,據查,在那幾名著文舉子身周,隱有‘血滴子’與‘崇山’之人在活動,人手雖不少,然,滅之並不難。”
眼瞅著弘晴半晌沒開口,劉思澤自不免有些坐不住了,這便輕聲地從旁建議了一句道。
“不必了,爾等只管嚴密監視便好,無本王之令,不得擅自行動。”
用暴力來壓制輿論顯然是最愚蠢的行為,尤其是政權並不在握的情況下,貿然如此行事,只會授柄於人,這等蠢事,弘晴自是不會去做。
“喳!”
弘晴既是如此交待了,劉思澤自不敢怠慢了去,趕忙躬身應了諾。
“今兒個就先到此罷,爾等且各自忙去好了,回頭本王自會有所交待。”
事情既已起了變化,弘晴自是須得趕緊找三爺重新議過,自是無心再在此處多呆,交待了一句之後,便即就此離去,匆匆向王府趕了去……
“孩兒叩見父王!”
誠親王府的內院書房裡,弘晴剛與陳、李兩大謀士商議不多會,就聽一陣腳步聲響起中,三爺已是滿頭汗水地從屏風後頭轉了出來,一見及此,弘晴自不敢稍有怠慢,趕忙起了身,疾步搶上前去,恭謹地大禮參見不迭。
“免了,爾如此急地叫阿瑪回來,可是有甚急事麼?”
三爺原本正在禮部辦公,這一得知弘晴有請,自是不敢大意了去,一路急趕著便回了府,先前落轎之後走得急了些,待得到了書房,渾身上下已是大汗淋漓不已,卻顧不得擦上一下,有些個猴急不已地便直奔了主題。
“父王,你請坐,此事說來話長,且容孩兒細細稟過。”
事雖急,卻也不是急到火燒眉毛的地步,以弘晴的沉穩性子而論,自不會慌張應對,這一見三爺猴急如此,弘晴心中實不免有些個好笑不已,當然了,腹誹歸腹誹,卻是斷然不能表現出來的,也就只能是客氣地側身一讓,恭謙地將三爺讓到了上首。
“嗯,說罷。”
三爺之所以急著趕回來,就是擔心出了大事,可此際一見弘晴神態沉穩依舊,懸著的心自也就落了地,倒也沒再急著追問,而是緩步走到了上首的文案後頭,一撩衣袍的下襬,就此端坐了下來,而後方才抖了抖衣袖,神清氣定地吩咐了一句道。
“好叫父王得知,孩兒得人轉告,言及四叔、八叔已然聯手,打算在《京都條約》一事上做手腳,據查,八叔已派人聯絡了多省督撫,打算串聯為惡,上本抨擊《京都條約》,另,四叔也已在民間暗中著手,收買了為數不少之落第舉子,其中文名最著的有山西舉子楊光年、四川舉子田秉義等,一併著文反對《京都條約》,如今暗潮已開始湧動,不日或將掀起大浪。”
三爺既已坐定,弘晴自是不會再多遷延,這便將劉思澤等人所偵知的訊息稟報了出來,但卻絕口不提小串子衚衕一事。
“什麼?這幫小人,安敢如此!”
弘晴此言一出,三爺當即便坐不住了,沒旁的,三爺的智算之能雖不高,可政治智慧還是有的,自是能察覺得到這等訊息背後的隱喻何在,一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