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醒來,長生很明顯地鬆了口氣,納蘭鏡聞甚至能看見她額角被打溼的幾縷發。
她退開一點,眼中的凝重之色褪去,又變成納蘭鏡聞所熟悉的不正經。
“還以為你會困在裡面出不來呢,我都打算將你的屍體丟出去了,畢竟我這可不養無用之人。”
納蘭鏡聞難得沒有跟她嗆聲,轉頭看向身側之人。
柳悽山如今正安安靜靜地躺在她身側,眉目如畫,觸手可及,完全沒有那幻境中的病態癲狂。
是她所熟悉的溫柔,只要在他身邊,便能感受到無比的寧靜。
她實在是無法想象,原來如此溫柔的男子,會因為她變成那般模樣,在此之前,他明明如此活潑開朗,如此生動。
她突然有些不敢伸出手去觸碰他,倉皇轉頭起身,她這才發現手中正拿著一個盒子,正是她挖出的那盒子。
長生眼神閃了閃,朝著她伸出手。
“給我吧。”
納蘭鏡聞抬頭望向她,眼神凌厲帶著狠意,嘴唇微張,再開口時,嗓音已完全嘶啞。
“你有什麼瞞著本王,對嗎?”
長生在空中的手一頓,將手收回負在身後,不在意道:“你若是不想治他的眼睛,就將他帶走吧。”
納蘭鏡聞不為所動,眼眶泛紅,直勾勾地盯著她。
“他的眼睛是怎麼瞎的,你不打算告訴本王嗎?”
她站起身來,朝著長生越逼越近,二人之間空間逐漸縮緊,變得逼仄,空氣驟然變得稀薄,長生踉蹌幾步跌坐在椅子上,眼中已有了微微的怒意。
納蘭鏡聞身形微頓,看著長生那雙漂亮的眼睛,腦中不自覺浮現她慵懶地躺在躺椅上的情景,還有她狡黠靈動的眸子。
她居然沒有武功,甚至是一點沒有,自己只要稍稍出手,就能將她殺了,就像碾死一隻螞蟻那般簡單。
長生看著她,語氣已然沉了下來。
“請賢王想清楚了,若是對我動手,你這小夫郎的眼睛,便再沒有治癒的可能。”
哪怕是到了現在,如此危險的時候,長生依舊能保持冷靜,面無表情地威脅她。
納蘭鏡聞唇角勾起,語氣中是止不住的嘲諷,“你讓本王走那一遭,不就是為了讓本王拿這兩樣東西?若是本王猜得不錯,想要治好柳悽山的眼睛根本不需要這兩樣,對嗎?”
柳悽山在此之前,眼睛仍是完好無損的,怎麼到了現在,反而瞎了呢?
其中沒有面前之人的手筆,她是不信的。
長生沒有再看她,反而是偏頭望向一旁一直站著沉默不語的雪卿珩。
“您就打算如此看著嗎?”
雪卿珩微微抬眸,淡漠的眸子卻是落到納蘭鏡聞身上,瞳孔微微顫動,眼中彷彿有著細碎的光芒,浩瀚無垠的星河。
納蘭鏡聞看不懂,也不想看懂,她出聲嘲諷。
“雪國師莫不是又想攔著本王?這次又是打算將本王打得半死不活,還是說打算直接殺了本王?”
她嗤笑一聲,眼中隱隱有著癲狂的神色。
“本王自知自己幾斤幾兩,不論如何都是敵不過您的,可本王既能傷你一次,也能傷你第二次,要試試嗎?”
雪卿珩淡色的唇抿著,眉頭微蹙,抬腳走了上前。
納蘭鏡聞下意識渾身繃緊,蓄勢待發,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抹銀白色的身影。
雪卿珩離她越來越近,她甚至能聞到他身上那悠悠的清香,如同雪山之巔的雪蓮混雜著消融的雪水。
他緩緩抬手,納蘭鏡聞掌心已經聚起玄力,只待他出手。
可那雙微涼的手卻落到她聚起玄力的手上,不動聲色地拂去她的攻擊,攥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