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地往下流。
鐵頭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隨即跪著往前挪了幾步,衝那墓碑搗蒜般地磕頭,口中哆哆嗦嗦地念著禱告詞兒:“奶呀,你是我的親奶!鐵頭不孝,幹了天打雷劈的勾當。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把您老人家的東西給匿下。我知道您老人家平生最喜歡那兩樣東西,少了一樣都不行。可孫子我由於平時不加強學習,忽略了道德修養,一失足幹了這種千刀萬剮的缺德事兒。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千萬別和我這種敗家玩意兒一般見識,我明天就把那些東西給你送回來……”
這番話把學著他的樣兒跪在後面的三炮兒嚇得更是兩眼發直。壞啦,這小子已經那個啦。
不過你還別說,這一番禱告還真管用,聲兒沒了。
鐵頭驚魂甫定。他認定是老太太原諒了他,便又得寸進尺:“奶呀,其實你也不能把賬兒全記在我鐵頭一個人身上。往骨灰盒裡藏東西的餿主意是毛蛋兒出的,要是沒他的餿主意,我也不會匿你的那些東西,沒準兒盜墓的還不會偷你的骨灰盒呢。所以罪魁禍首不是別人,正是你的親孫子毛蛋兒呀。”
故事講到此處,有一件事必須要有所交代了。
那就是第三章講到的毛蛋兒他奶的後兩條遺囑。
聽好——
第三條:房樑上那副麻將你留著也沒啥用,就給我帶去吧,我和你爺他們正好湊一桌兒,沒事玩玩能解解悶兒。
第九章 白加黑行動(6)
第四條:奶一天也離不了菸袋,你也給奶帶去吧。
就這麼簡單。除了這四條簡單的遺囑,老太太走得無牽無掛。
還得再回顧一下新墓落成那天的情景:
那天,剛要舉行骨灰盒入穴儀式時,毛蛋兒不爭氣的肚子又疼了,要拉。便飛跑去拉。拉舒服了回來時,墓蓋剛剛蓋完,正是時候,啥也沒耽誤。磕頭時毛蛋兒的禱告詞感人至深,“奶呀,你交代給我的事兒我全辦啦,你就安心地在這兒住吧。爺呀,我奶這一來,你們幾位就不再三缺一啦……”
回顧完畢。
再說眼下。得寸進尺的鐵頭一通推卸責任的小詞兒扔出去之後,邪了,那墓裡鴉雀無聲了。
鐵頭心裡沒底兒,心說老爺子老太太們你們可千萬別嚇唬我,你們要是正在算錢結賬啥的就先告訴我一聲,不然待會再嘩啦一響我非得嚇過去不可。
還好,沒再響。三炮兒一屁股坐在地上,唸叨:“我的媽呀,這不要出人命嗎,我不幹了。”
然而,來不及了。
何以見得?
請往西邊看,啥也沒看見?那聽見啥動靜沒?
聽見了。鐵頭耳朵好使,先聽到了。他向三炮兒噓了一聲,三炮兒便不敢再磨叨。倆人隨即蹲回柏樹下,支著耳朵聽那動靜。
“嗖,嗖——”好像是腳步聲,從正西方傳來。
三炮兒想,完啦,鬼鄰居串門來了。
鐵頭雖已恢復了理智,但心裡還是發虛。他心裡唸叨,是該來的來了呢還是不該來的來了?手裡攥緊了那鎬把子,都快攥折了。
星星加月亮的亮度畢竟有限,但也足夠用了,可以看得見西邊過道上哈著腰過來一個活物。
前肢雖然幾乎要觸到地面,但能分辨得出是兩條腿的。
哥兒倆的冷汗又開始冒。到底是該來的還是不該來的?
近了。還好,是該來的。
沒錯,來的是兩條腿的人,活人。毛蛋兒講話兒是最壞、最可怕的動物。
哥兒倆算是暫時鬆了口氣。
又近了。個頭不高,但挺壯實,長著兩條羅圈腿。
這小子一路查著墓碑號,最後,準當兒地摸到了肖傳英的墓前。他右夾肢窩夾著一個盒子,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