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個老太太便奇道,“咦,剛才五小子說,好象看見海歆兩口子趕著馬車,帶著丫頭小子往西去了。說是去何家堡的。”
李王氏一楞,似是不信大兒子回來了,便擺手道,“許是看岔了吧。他們還有縣裡頭呢,定是要等了過完年才回來,哪裡會這麼早?”
正說著五小子從家裡轉出來,聽見後半句,便笑道,“娘娘,是海歆大哥回來了。說有急事兒去何家堡。”
另有一個村人也過來說,看見他們去何家堡了。
李王氏臉色不好看起來。兒子回來,第一個不回去看他,竟先去看岳母娘!
這些老太太看她臉色不好,心頭便舒坦高興起來。村人的性子大多如此,攀比不過,定要別人家出些什麼不順暢的事兒,自己心頭才平衡些。愈發拿著梨花姥孃的福氣來道,說她兒子做了高官,再不過兩年,兒子便能替她掙一副誥命回來云云。說得李王氏心頭愈發的惱了。
強笑著說了幾句話,推說家裡有事兒,急匆匆回去了。進了院子,差使春林去後面看看,瞧瞧老大兩口是不是真的回來了。
春林去了不大一會兒,回來道,“嬤嬤,大伯大伯孃是回來了,說是梨花姥娘身子不大好,趕著回來瞧她呢。”
又與李王氏細說了昨日回來的情形。
李王氏愈發惱,心頭怪李海歆,岳母娘有病,他跑得倒快!
李薇姥娘自孟家送了年節禮來了之後,先是歡喜了兩日,接下來,愈發的沒精神了。李薇大舅舅大妗子私下都說她這是盼兒子回來無望,心勁兒散了的緣故。
孟家的幾個下人都是知道內情的,看這情形,俱是心酸不已,卻不敢透出半個字兒來。只好每日拿著小孫子的趣事兒講給李薇姥娘聽,講來講去,也只那些趣事兒反來覆去的講,她卻是聽不煩似的,每日有精神時便要聽一回,然後咧著嘴兒笑了,大多時候便是塌著眼皮兒坐在炕頭,似睡非睡的,也不知她心頭在想些什麼。
臘月二十九,颳了兩三天的寒風停了,飄起大雪花來了。李薇姥娘清醒的時候愈來愈少,到半下午時,已不甚清明瞭。
何氏和兩個弟妹忍著淚兒給她淨了身子,換了壽衣。子時剛過,李薇姥娘去了,臨走時,手裡還抓著何文軒在家時穿過的舊衫,何氏登時趴到老孃身上大哭起來。
李薇在東屋裡半睡半醒的,突然聽見哭聲,猛的一下坐起來,孫氏進來,趕忙道,“小姐,莫急,莫急,別卻了胎氣!”
李薇怔怔的。孫氏嘆息一聲,勸道,“小姐也別傷心,老太太走的時候,雖最小的兒子沒見著,到底是見了兒子孫子重孫,還有女兒女婿外孫子外重孫都見著了。又不病不痛的,沒遭罪增了。。。。。。”
賀永年急急的從外面進來,孫氏連忙退下。
他走到炕前,攬住她的肩,無聲的安慰,這院裡至親的人中間,除了他們二人知曉內情之外,沒哪個曉得何文軒現在是個什麼樣的境況。
姥娘最唸的是他,最最見不著的也是他!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下來,浸溼了賀永年的衣衫。
何氏大堂屋裡哭了一回,尋李薇大舅舅過來商議,如何差人去給京裡頭報桑,以及給何文軒送訊兒。商議了一會兒,最後還是使了孟家跟來的兩個管事兒,急急忙忙的去了。
鄉村裡的老慣例,正月裡不能動土,李薇大舅舅也一心想要等三弟弟回來,自是也不肯早早將老孃入了土。每日都到村頭看一回,計算著周濂和柱子兩人的歸程。
剛出了年界,周濂護送著孟顏玉和孩子回來,一起回來的還有柱子,他將原來周濂教的話,與何氏學了一遍,道,“李大娘,先前我去送信時,梨花姥娘還好好的,不敢報凶信兒,只說老太太身子骨不好,請梨花小舅舅回來。可是德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