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正是天南海北的聊得歡暢時,水泊那邊突然傳來“啊——”的一聲慘叫。
很快,便有一個小廝捋著溼漉漉的衣袍踉蹌的跑了過來:“不,不好了,周忠被,被毒蠍子咬了……”
“蠍子!”
“這裡有毒蠍子?!”
月容在延城挑選的嚮導隊伍熟悉沙漠裡這些毒蟲的習性,一路上特別留意選擇避開蟲穴宿營,加之每個人身上都帶著驅蟲避蛇的草藥,幾乎沒有出現過被蟲蛇叮咬的情況。
石拓那一隊人馬,卻是從中原帶過來的。對毒蠍狼蛛響尾蛇這些沙漠生物本就畏懼不已,此刻一聽有人被蠍子咬了,個個都驚慌不已,彈跳而起,彷彿自己屁股底下便有毒蟲一般惶恐。
“不必如此驚慌,那毒蠍叮咬了也未必就會致命。”王墨抬首瞥了那小廝一眼,淡定道。
小廝卻一臉驚恐:“周,周忠已經不省人事了……”
“哦?什麼蠍子這麼厲害?”
王墨面上除了好奇,竟看不出一絲醫者該有的同情憂慮之色。疏桐不由得替他的冷血不齒。
“王公子既是大夫,能否請去替周忠看看?”石拓身旁立著的石守則躬身問道。
王墨轉首望向石守則,面無表情的看了一陣,突然釋然道:“哦,我忘記了,你跟蹤了我好一段時間,知道我是大夫倒也不奇怪。”
石守則的面上頓時露出尷尬之色。他側目望向石拓,石拓卻渾然不覺,依然手執毛筆在宣紙上專注記錄音符,對自己保鏢被毒蠍叮咬的事情似乎毫無所知。
大夫身份被揭穿,王墨似一臉無奈的站起身來,對那一身水溼的小廝道:“那你帶路吧,我去替他看看。”
見王墨和小廝朝水泊走去,奎叔和石守則也紛紛領了人過去幫忙。
營地上,除看顧駱駝和整理帳篷的人,就剩下了灰堆旁的石拓和疏桐了。
一路上,王墨與疏桐朝夕膩在一起,她能與石拓這般單獨相處的機會,幾乎絕無僅有。
疏桐還在思索如何將王墨與奎叔在“北河界”的陰謀告訴他,石拓便抬首茫然問道:“白姑娘,他們人呢?”
“周忠大哥在水泊邊被毒蠍咬了,我家公子帶人去替他診治了。”疏桐看著他的表情,不由一怔:這個琴痴!如此恍惚,只怕被人埋進沙海都不知道。
“啊?!”石拓果然臉露驚慌,一把丟開紙筆起身道,“我去看看。”
“石公子!”疏桐起身追上道,“我家公子已經帶著藥材去了,你過去了,也幫不上忙。正巧我也有話要對公子說……”
石拓停住了腳步。
第一六一章 胡楊秋色
“石公子可有聽你的嚮導提及過‘北河界’?”疏桐急切問道。
石拓搖了搖頭:“這是一個地名麼?”
“據說那是一片移動沙海,風沙肆虐,沙丘瞬息萬變,很難透過。”
石拓疑惑道:“白姑娘想說什麼?”
“那原本是我們明日要經過的地方,嚮導奎叔卻要求今夜趕路,夜間的沙海只怕更是兇險。正巧周忠大哥也需要養病,石公子不如提出天明再走?”
石拓看著疏桐,面上浮起一絲微笑:“白姑娘不必太過擔心。我在延城時,也四處打聽過,城裡最好的嚮導就是這位奎叔。我去請他時,他已經被人重金聘請了。我當時還頗覺遺憾,不料他是被子夜請了,總歸也還是同路了。”
回想起王墨與奎叔在水泊邊的交談,疏桐便覺得這石拓太過天真:與王墨那樣的人打交道,居然真相信他說的“肝膽行照,真心相見”這種鬼話。
“石公子就不覺得奇怪麼?”疏桐提示道,“若奎叔早計劃好要夜裡趕路,又何必讓大家安營紮寨好一番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