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還有方向感,走了小半個時辰後,望著四周幾乎沒有差異的白果樹,漸漸便有些疑惑了。再到後來,別說是辨方位,她連回宅子的路都找不到了。
茫然立在白果林中。疏桐這才後悔自己入林時沒有做好記號。
她先是蹲下身,想在地上尋找自己走過的痕跡。奈何穿林而過的秋風早就吹落了新的葉子,覆蓋了來時的印跡。
半個時辰,以自己的腳力來說,應該走了不過十來里路。若是爬上樹去,說不定能看到那幢院子的位置。
疏桐望了往望身旁那株兩三丈高的白果樹,隨即挽起寬大的衣袖。兜起裙襬扎進束腰中,抱住樹幹便往上爬。
粗糲的樹皮磨得手心生痛,疏桐沒爬幾尺便支援不住滑了下來。明明自己小時候爬樹很厲害的,為何會退化得這麼厲害?
朝手心哈了口氣,疏桐不甘心又往上爬了起來。這一次,憋得滿臉通紅,終於抓到了一個樹杈。疏桐一手攀住樹杈。正想借力往上挪,一道灰影倏忽從眼前竄過,驚駭之下疏桐手一鬆勁,人便急墜落地。
“啊——”一聲慘叫之後,疏桐躺在了落葉之中,才知是一隻灰毛松鼠蹦去了旁邊的樹上。
疏桐咬牙忍痛,撐著地面正要爬起來,一雙手便扶上了她的胳膊。疏桐轉回頭見是七兒蹲在身旁,頓時吃了一驚:她在跟蹤自己?
站起身來,疏桐才發現自己的衣服掛了好幾道口子。青玉髮髻也在落地時折斷了,一頭長髮披散在肩。七兒雖然口不能言,但從她那有些好笑的眼眸中,疏桐知道自己此刻是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我是看樹上結了那麼多白果,尋思能不能摘些回去燉菜……”疏桐一邊拍打衣裙上的泥土一邊尷尬解釋。
七兒聞言皺了皺眉。
“真的,白果燉雞可好吃了。”疏桐又補充了一句。
聞言,七兒仰頭望著樹梢,隨即手臂一抬。“唰唰”兩聲後,一串掛滿白果的樹枝便沉甸甸落了下來,七兒身影一滑,一手接住樹枝。另一手接住了一把五寸來長的袖鏢。
這一氣呵成行雲流水般的動作,讓疏桐看得目瞪口呆:“你,你會武功?!”
七兒卻只是將袖鏢收進袖筒,隨即將那掛滿果實的白果枝雙手遞給疏桐。
疏桐愣愣接過樹枝。她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身型纖弱,竟有這般功夫?!若是自己也有這等功夫……
心念至此,疏桐當即拉住七兒的手道:“七兒妹妹,你能不能教教我怎麼使用袖鏢?”
七兒詫異看著疏桐,似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我上次外出被仇家擄了去,差點死於非命。若我能有妹妹這等功夫防身,公子也不必將我送來山嶺中避難了……”
怕七兒不相信,疏桐挽起袖子,露出那日在洪水中被竹筏斷面戳傷後結的疤痕道:“你瞧瞧,這疤痕就是被仇家傷了的。”
七兒抿了抿嘴唇。疏桐一臉期待,七兒卻轉身往林子一頭走去了。疏桐這才想起她是個啞巴。愣了愣,疏桐忙忙跟了上去。
一路上,疏桐都在試圖說服七兒教她拋擲袖鏢的本事,但七兒沒有給予任何回應。看著她那張始終毫無表情的臉,疏桐不得不死了心。
走到宅院門口時,疏桐正要進門,七兒卻一把拉住她。疏桐詫異看著七兒,七兒豎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隨即拉著疏桐繞到宅子後面,帶她從一道側門進了院子。
直到七兒將疏桐拉到上房內室的衣櫥前,疏桐才明白七兒是不想自己這般狼狽的模樣被權叔看見。
“謝謝你,七兒妹妹。”疏桐有些感動,這個看起來面無表情的姑娘,原來這般體貼周到。
梳洗更衣後,疏桐去了前院。院中一株幾人合抱的白果樹下,權叔正端坐在石桌前專注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