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魁禍首是一心要扶持成都王的太子少傅崔平,王愷不過是利益驅使下的幫兇。滅門慘案,至始至終與王墨沒有絲毫關係,而她卻一直將仇恨發洩在他的身上。回想起小時自己那些屢屢得逞的小計謀,疏桐心底便滿溢著說不清的酸澀。
疏桐不知道在土榻上翻轉了多少個來回,備受煎熬之中,木門“吱呀”一聲被從外面推開了。
第一七二章 沙海往事
“是誰?!”
“還能是是誰呢?”
老阿米低沉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令疏桐鬆了口氣。
老阿米進屋後,點燃了土臺上的膏油燈,疏桐這才看清她手裡還端著一隻木碗。
疏桐有些詫異,翻身從土榻坐了起來:“阿米,你怎麼進來了?”
“我聽你在裡屋翻騰半天了,是睡不著麼?”
往日在沙海里搭帳篷露宿,駝隊裡知道疏桐是女人,都是給她獨留一頂。進了客棧,駝隊人多,只能幾人擠一間屋子。無奈之下,疏桐只得告訴老阿米自己的真實身份。整個客棧裡就老阿米和她是女人,老阿米就把裡間的土榻讓給了疏桐,自己睡在外間。
“阿米,我有些認床,抱歉吵著您了啊。”
疏桐嘴裡說著抱歉,心裡卻有些詫異。這土榻和木榻不同,翻個身也沒什麼大動靜,她在外間居然都聽見了,這聽力著實非同凡響。拉羅託能用耳朵辨聽玉脈,看來還是有些根源的。
“難怪白日我就覺得你沒什麼精神,這一路風餐露宿,看來是沒睡好過了。”老阿米端著木碗走到榻邊坐下道,“這是用復活草熬煮的湯汁,喝了能幫助人安神入眠。”
說著,老阿米將木碗遞給疏桐。接過這黑烏烏的一碗湯汁,疏桐有些猶豫:這藥汁是涼的,並不是現熬的,她怎麼就預料到自己會睡不著?
似看出了疏桐的猶豫,老阿米道:“我家老頭子走了後,我一直睡不好覺。每天都要熬一些草汁存在水囊裡。睡不好的時候就喝上小半碗。人不吃飯不喝水還能熬幾日,不睡覺那可是扛不住的。”
聽了老阿米這幾句話,疏桐心下有所觸動,端著木碗便將草汁喝了下去。澀澀的。還帶著一點酸味,喝完讓她鼻頭也隱隱有些發酸的感覺。
“其實吧,認床只是個習慣問題。人真要困了,就是水窪子裡也能睡著。睡不著的。多是有心事的。你的心事,不妨說給婆子我聽聽,看能不能替你排解排解?”
疏桐忙搖頭道:“沒有,我就是認床的毛病犯了。”
“你啊你,看這眼淚流得,還說沒心事。”說著,老阿米捲了衣袖替疏桐擦起了臉。
疏桐這才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老阿米邊替她擦眼淚邊道:“說說看吧,他是個怎麼樣的人?”
“阿米是問誰?”
“自然是問那個讓你心痛流淚的男人了。你這年紀的女娃,眼淚還不都是男人惹出來的。”
疏桐又傷心又尷尬。整日跟著幫男人在一起。滿心的酸澀都是忍了又忍。憋了又憋。這一碗復活草汁喝下去,看著眼前這滿面皺紋一臉慈祥的老阿米,她竟是控制不住了。
橫豎這位異族的老阿米與自己的人生沒什麼瓜葛。她與駝隊的其他人又言語不通,說給她聽聽也沒什麼關係。她便將自己與王墨打小開始的事情說了出來。
“他是仇人的兒子,我恨他了這麼多年,可世間突然沒這麼個人了,我卻又難過得很,阿米你會覺得我特沒出息吧?”
“要說沒出息,我比你還沒出息呢。”老阿米嘆息一聲,說起了她自己的故事。
她家原本住在崑崙北麓一個叫瑪卡的大城鎮裡。父親是當地最富有的玉石商人,家裡光是雕琢玉器的奴僕就有一兩百人。她年輕時是當地數一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