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昨夜,她只記得自己在王墨的酒杯中下了忘憂散,結果卻被這歹人又餵給了自己。而這之後的事情,便毫無印象。回想起昨日浮萍院裡他那番下作舉動,疏桐頓時覺得自己全身骯髒不堪。
疏桐胡亂穿上衣裳,跳下床去外室找到自己的包袱,開啟來選了套衣裳後,便急匆匆往院外走。
“疏桐姐,你去哪裡?”阿榮端了餐盤急急喚道。
“我去沐浴房。我不餓,米粥你不必熱了。”說罷,疏桐竟是一路小跑著去了浮萍院後院女僕專用的沐浴房。
泡在溫熱的木桶中,疏桐一遍遍用澡豆和潘汁搓洗肌膚,直搓得面板髮紅髮痛,也搓不掉烙刻在心裡的那層屈辱和骯髒感,痛苦無助間,她不禁撫臉失聲痛哭。
疏桐心裡很清楚,以她如今的身份,為丟失貞操而痛哭實屬矯情,可是她卻壓抑不住滿心的委屈和孤獨。她可以不在乎貞操,可她無法不去在乎貞操背後那份做人的尊嚴。
不知道哭過多久,直到桶內的熱水變得冰冷,直到眼睛乾澀紅腫,疏桐才逼迫自己冷靜下來。哭泣是軟弱的,這八年來的經歷告訴她,別人給予的痛楚和打擊,只有在加倍奉還中才能得到補償和修復。
“王墨,我會讓你痛不欲生!”王墨從她這裡奪走的東西,她會讓他以千百倍的代價償還!
“聽說小姐的喜宴請了石家的人。”
“石家?怎麼可能啊,老爺鬥富輸了後,這麼多年都不與石家往來了……”
伴隨著這段對話,一陣腳步聲離沐浴房越來越近。不想被人發現自己哭紅的眼睛,疏桐將身子沉入了桶內。
“老爺雖不和石崇石大人往來,可他怎麼能阻止石大人給王爺送新婚賀禮呢?”
“哇,這麼說來,那位優渥公子石拓也會來了?”
“呵呵,別花痴了,石公子就是來了,他的眼睛也不會落到我們這些下人身上。”
“他看不看我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能看見他啊!”
“看見了徒惹傷心罷了。看人家含著金鑰匙出生,從小錦衣玉食,富貴榮華,偏還又生得那般俊美好看,就會覺得老天真是不公……”
“得了,別怨天尤人了,趕緊找了東西回去做事,晚了那劉婆子又要嘮叨。”
“啊,鐲子還在這裡,嚇死我了,這可是我孃的遺物。”
“找到就好,走吧。”
片刻後,兩個丫鬟的腳步聲又漸漸遠去。
這番對話,除了提醒疏桐王蕙的婚禮臨近外,話題中提到的石崇,也讓她忽然記起了司馬穎與王愷聊天提到的名琴“絕響”。那麼巧合,王墨那天夜裡也在研究《名琴譜》。
王家與石家數年不曾往來,如今卻突然要走動起來。這裡面牽扯到一個共同的人物——成都王司馬穎。
想到這裡,疏桐從浴桶中站起身來,拿布巾略略擦拭後,三兩下穿好衣裳便推門出去了。她想趁王墨不在清梧院,好好查查這“絕響”的來歷。
疏桐走出浮萍院,正要沿甬道折向清梧院時,心下轉過一個念頭,便又轉向去往了常氏的福祿院。
常氏正在處理婚宴上席位擺設及菜品選擇的事務,疏桐立在影簾外靜靜等候,直到楊管家躬身退出,她才進去跪拜請安。
卻剛跪下,丫鬟玉荷便提了薰香爐進來。常氏遂站起身來,緩緩攤開衣袖,由玉荷將冒著騰騰香霧的香爐往來在袖間遊移薰衣。
疏桐叩首後便問:“夫人這是要出門去麼?”
“嗯,為了蕙兒的婚事,需要去宮裡走一趟。”
“夫人既有要事,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疏桐垂首道。
常氏點頭應允後,卻突然又叫住疏桐:“等等,你的眼睛怎麼了?”
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