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個高鼻深眸的西域女子,此番場景任誰都會以為是在漢室的婚禮現場。
面東的宮殿重帷深處,一個身著玄纁禮服的女子,正端坐於銅鏡前,兩名同樣身著硃紅吉服的漢家女子正躬身替她描眉上妝。
“舒兒好美,真是便宜了子夜那奸商!”一玄衣男子掀開層層紗羅,駐步看著銅鏡裡容顏嬌美的女子,突然憤憤道。
聞言,化妝的兩名女子紛紛掩唇偷笑。
疏桐側首問道:“哥哥為何要說阿墨是奸商?”
“我前幾日去市集替你挑選禮物,逛了大半日,居然連一兩銀子都沒花出去。”白瀟一臉沮喪道。
“是東西不滿意麼?”
“東西都很滿意,就是老闆不收我銀子。”
疏桐詫異道:“啊,為什麼呢?”
“我一摸出銀子,掌櫃的便一個個異口同聲說‘舅老爺的錢,怎麼能收呢?東西你拿走就好。’我一問,才知道那些賣珠寶的、賣布料、賣花飾的,全是你相公的鋪子。你說他來龜茲這才多久啊,就開了這麼多鋪子,不是奸商是什麼?!”
疏桐笑道:“哥哥買東西都不用花錢,還好意思罵人是奸商?”
“我就想給自己妹子送件貼心的東西,不收我錢這東西不就成了他送你的了?想想就可惡,這奸商逼得我熬了幾個夜晚,才親手給你鑿刻了一對耳墜來。”
說著,白瀟從懷中摸出一個錦盒,開啟遞給化妝的女子道:“今日就給她戴這個。”
“噗——”
正在化妝的女子一看便忍俊不禁。她這失控一笑間,手裡的一盒香粉便被撲得滿屋飛散。
“萱兒,你笑什麼?”
萱兒忍笑道:“舅老爺雕琢的這是什麼啊,耳墜子都是講究對稱的……”
疏桐湊過去看。那是小指甲蓋兒大小的兩枚白玉墜,一枚是騎牛橫笛的牧童,一枚是手執柳枝的女童。雖兩枚耳墜大小不太一樣,線條簡約,面貌也十分粗陋,疏桐卻頓時覺得心暖。
見自己費心思準備的禮物被萱兒取笑,白瀟有些尷尬道:“你懂什麼,這是一對納福童子,祝舒兒兒女雙全,福壽百年的……”
“我很喜歡這份禮物。謝謝哥哥。”疏桐展延一笑,隨即轉首對萱兒道,“麻煩姑娘替我戴上。”
看著銅鏡中禮服端雅妝容精緻的疏桐,手撫耳墜側首微笑,眼波流轉甜美如花。白瀟滿意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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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儀式在尚禮別苑的貴賓堂內舉行,這是龜茲國幾年來規格最高,禮儀最盛的婚禮。
出席典禮的不但有國王、王后以及幾位王子公主,就連雀離大寺的高僧白延也親自參與。這是他辭去王位主持雀離大寺後第一次返回龜茲王城。延城的百姓聞訊後,無不頂禮膜拜,一時間三重城郭內外都是佛語吟唱,祝福不斷。
婚禮上。疏桐的伯父白敬夫婦替代白慕舒眉坐在長輩主席上,與他們並坐的,還有從洛陽趕過來參加婚禮的朱逢秋。而客賓席位上,除了代表王寺村贈送賀禮的月容、周慈,還有從伊吾、張掖、敦煌等地趕來的孫青、易朝和單榮等人。
婚禮完全按照漢室禮儀一項不落的進行。儀式上對新娘父母的送贄禮及對新郎父母的醮子禮都由主席的長輩受禮,而之後的拜堂、沃盥、同牢禮都是由疏桐的堂兄白瀟親自主持。
華堂煌煌。親友暄暄,這樣盛大隆重的婚禮,令疏桐感激不已。
結束繁冗莊嚴的儀式後,王墨牽著連理帶將疏桐帶回新房。在婚儀嬤嬤指引下,兩人又一臉端嚴的完成了合巹和結髮兩道禮儀。待嬤嬤領著一眾丫鬟賓客離開後。疏桐才徹底鬆了口氣。
“桐兒累了?”王墨握住她的手問道。
疏桐點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