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的生活細節深藏在田甜存在過的地方,隨時可能出現。侯大利在法醫室門口站了兩三分鐘,這才推門而入,與法醫丁勇打了招呼,走進李主任辦公室。
作為田甜的未婚夫,侯大利和法醫室以及二大隊的同志們關係都還不錯。而且,侯大利在現場勘查上很有一套,多次參加現場勘查。現場勘查技術人員和法醫往往成對出現,李主任也就將侯大利視為自家人。如今田甜犧牲,李主任見到侯大利時感情頗為複雜,泡了杯茶端至其面前。
兩人面對面而坐,腦中在此刻都想起了田甜,可是誰都不想說出這個名字。
侯大利主動打破沉默,道:「我負責內審吳煜案。有一個疑問,吳煜屍體有四處刀傷,李友青拿刀捅了人,肖霄旁觀。審訊時,李友青本人說是捅了三刀,旁觀者肖霄也認為捅了三刀。兩人沒有否認殺人的事實,沒有必要在細節上作假,更不會在這個細節上串供。我們可以認定他們沒有撒謊,為什麼兩人的供述和屍體上的痕跡有差異?」
李主任道:「我沒有參加屍檢,真不瞭解情況。在慌亂中,記憶有可能會出現混亂。」
侯大利道:「雖然他們在事發時沒有刻意去記捅了幾刀,但是潛意識會記得捅了幾刀。我們不能用意識控制非自主神經,潛意識可以在不知不覺中控制成千上萬的非自主神經,比如受到驚嚇時會心跳加快、血壓升高,這就不是我們意識能控制的。我認為他們兩人的供述其實就是潛意識透露出來的真相,李友青有可能沒有捅第四刀。」
李主任沒有接受這個解釋,道:「你這個說法太主觀,而且顛覆了整個案件。對,就是顛覆。我不能下判斷,是丁勇做的屍檢,我叫他進來。」
丁勇進屋後,李主任問道:「吳煜案是你做的屍檢,你發現傷口有異常嗎?」
丁勇有點蒙,道:「沒有發現異常。」
侯大利道:「滕大隊只給了兩天複查時間,兩天以後,便要按流程移送起訴。我想到殯儀館看看屍體。」
勝利橋遇害者的解剖工作是由丁勇獨立完成的,也是其借調到市局做的第一例解剖,結果滕鵬飛、侯大利等人都要求檢視屍體,這讓他非常尷尬和鬱悶,心道:「刑警支隊個個眼光刁得很,若是在縣裡,我就是權威。」儘管肚子裡有意見,他還是客氣地道:「那我們什麼時候去?」
李主任不太信任丁勇的技術,道:「一起到殯儀館,我也看一看傷口。」
在李主任辦公室的書架旁,侯大利在放盆景的木架子上意外地看到一個骷髏模型,上前摸了摸,道:「這是田甜以前擺在辦公桌上的。」
李主任道:「我知道,特意弄了個木架子擺放,留個念想。」
李主任是典型的理工男,平時一本正經,有事談事,很冷硬,侯大利完全沒有料到李主任內心如此柔軟,會特意留下田甜桌上的擺件。他被這句話弄得眼淚差點掉出來,忙仰頭看了看天花板,將眼淚逼了回去。
來到殯儀館,丁勇從一排箱子中拉出停屍櫃。
吳煜的臉色和牆壁一樣白,五官稍有些扭曲,再也沒有生前的瀟灑勁兒。為了查明死亡原因,丁勇採用了直線切法解剖屍體,從頸部一直劃開到恥骨聯合,開啟胸腹腔。
傷口縫合得還算規整,侯大利誇了一句:「丁勇挺細心啊,縫合得挺好。」
「不管屍體主人以前做過什麼,人死萬事休,他這麼年輕,我儘量讓他接近生前的狀態。」丁勇朝屍體左手手腕看了一眼,隨即望向一邊,暗自腹誹道,「縫合得再好,你們翻來覆去地看,弄得我這個主刀人心臟病都要犯了。」
冷凍以後,屍體上的傷痕看得更加清楚,腹部有三處刀傷,胸部有一處刀傷。
偵查員和犯罪分子是貓和老鼠,雖然是對立的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