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大利拿出筆,記錄討論要點。
滕鵬飛瞪著眼,對私交頗佳的江克揚道:「看你神情,還不服?說一說你的調查。」
江克揚拿起調查詢問筆錄,趕緊掃了一眼,禁不住暗自犯嘀咕:「這份調查材料挺細緻,不知道滕麻子為什麼肝火如此旺盛。」
他簡明扼要地談了調查材料的主要內容:「第一,沿滑坡地帶公路主要有兩個村六個社,再往上走有一個國有林場,國有林場沒有固定住所,只有一個工房。六個社共有一千二百戶,合計四千六百七十七人,長期在家的有兩千三百三十八人,主要是老弱婦孺。據調查,兩個村六個社和國有林場沒有失蹤人員。第二,調查了周邊場鎮餐館、旅館、小歌廳從業人員,沒有失蹤人員。第三,調查了江州失蹤人員名單,確實還要等待省刑偵總隊提取dna,如果提取成功,就可以進行比對。」
「dna技術直到2005年才真正發展起來,以前市局都沒這本事,必須到省廳甚至部裡去做。沒有dna的時候,我們就不破案了嗎?」
滕鵬飛指著侯大利,道:「侯『神探』,二道拐黑骨案,你估計能不能提取到dna?」
侯大利挺反感「侯『神探』」這個稱呼,「神探」是善意調侃,而「侯『神探』」則明顯帶有嘲諷意味。田甜犧牲後,他變得更為內斂,沒有在眾多偵查員面前與滕鵬飛較勁,也沒有附和其說法,道:「屍骨被燒,又被埋在地下多年,無法判斷能否提取到dna。市局若是做不了,可以送到省刑偵總隊提取。」
滕鵬飛有意看一看山南政法學院刑偵系畢業生的水平,問道:「從屍骨顏色,你能不能判斷出燃燒的溫度?」
侯大利道:「屍體軟組織被燒光後,透過骨骼表面顏色可以推斷出焚燒屍體的溫度。如果骨頭表面是褐色,可以推斷當時的溫度在一百到兩百攝氏度;如果骨頭表面是黑褐色、炭化,那麼溫度就在四百到四百五十攝氏度之間;如果骨骼表面呈灰白色,就有七百攝氏度以上,但在野外焚燒很難達到。除了顏色,還可以觀察裂紋,溫度超過三百攝氏度時,骨骼會出現長軸裂痕。溫度越高,骨骼脆性越大。」
滕鵬飛目不轉睛地看著侯大利,道:「果然有兩把刷子,不愧為『神探』,明天跟著我,再去檢視屍骨。」
他把注意力重新轉向江克揚,道:「我們再來談調查。那條上山的泥結石路面修在二道拐村,修路的目的是什麼?是什麼時候修建的。是為了林場,還是為了更上面的礦山?礦山是哪一年興建的?現在的業主和以前的業主分別是誰?屍體被燒得這麼厲害,沒有助燃物燒不到這種程度,發現屍體的地方就是焚屍的地方,白天就得有濃煙,夜晚則有火光,有沒有附近村民看見過類似現象?老克,你這個破案無數的神眼搞調查走訪,這些都是明擺的事情,難道熟視無睹?」
「確實有不完善的地方,我再去調查。」江克揚早就習慣了被滕鵬飛當面挖苦。近兩年來,滕鵬飛被抽到省廳搞專案,江克揚很少被其挖苦,最初還很不習慣,如今滕鵬飛回來了,沒有因為在省公安廳工作兩年而發生改變,毒舌依舊,還是原來的味道,還是原來的配方,江克揚居然迅速找回了從前的感覺。
散會以後,滕鵬飛、杜峰、江克揚來到老訓練場。訓練場是半開放空間,有一個大篷,四面透風,卻能擋雨。大貨車運來的滑坡現場泥土堆放在訓練場上。老訓練場由即將退休的老警察老邢管理,老邢看到濕漉漉的泥土倒滿了訓練場,很是心疼,抱怨道:「滕麻子,你這個敗家玩意兒,把這堆爛泥堆在這裡,就是把訓練場往死裡毀。」
滕鵬飛哈哈大笑道:「這叫不破不立。以前訓練場還馬虎能用,被我破壞了,徹底不能用,局裡肯定會花錢來修。」
老邢惡狠狠地挑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