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厚厚的雪地中,深深地陷入,驀然聽他低吼一聲,猛然一個翻身坐了起來,雙手成拳瘋狂的在雪地上捶打,雪泥四濺,他邊打邊嘶聲低吼著。
我不是廢物,我不是廢物!
我不要下山,我不要下山!
少年不知道瘋狂發洩了多久,手上綻開的血口漸漸染紅了雪泥,只覺一陣疲累襲來,一個仰身又四仰八躺地倒在雪地裡,再不想動彈一下。
恍惚間,一陣縹緲如絲的簫音從山巔而來,流淌山淵雲海。若高山流水一般流暢,若寒潭一般清冽,若山風一般飄忽。變幻莫定的仙音把人引入一個無比寧靜和清明的世界,高亢處,彷佛九天之外,隱隱而來;低徊處,彷佛沉潛淵海,深不可觸。
一道道渾然天成的音符,嵌入了天地間,融入了楊真的靈魂,簫音像命運一般纏住他的心神,深深地沉緬進去,不可自拔。
不知過了多久,日已上了三竿。
簫音悄然散去。他驀然清醒過來,全身一陣冰冷刺痛,痠痛僵硬無比,呻吟一聲,好不容易才緩緩坐了起來,茫然地看著眼前、山外。
這時,一陣刺骨的山風嗚咽著襲來,貼地席捲如刃,雪粉顆粒忽忽滾動起來。
支起麻木的身子,站在凜冽寒風中,默然拍打著衣襟,那雙手淤青而紅腫。
他的手停在了脅下一個硬邦邦的東西上。須臾,摸出了一個小人偶,輕輕地捧在了手心。
突然,兩道晶瑩的滾珠從他臉頰滑落,灑在風中,落入心間。
少年哀嘆一聲,深一腳,淺一腳,往山上而去。瘦弱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雪林中。
※※※
楊真趕回玉霄池,卻在南面碧池上見到一個持簫少女,美好的身姿舒展,正寫意地坐在漢白玉橋欄上,輕晃著小腳,帶著幾分悠閒和愜意。
正欲躲避繞開,卻給蕭清兒輕聲叫住。
「師姐,剛才妳的簫音真好聽。」楊真強打精神,越過山門牌坊,登上小橋玉階,入了雲臺。
「嗯,一時興起,隨便吹會兒,你有機會聽聽爹吹的,那才叫好呢。」蕭清兒掠了掠垂在酥胸前的秀髮,瞧著楊真,突訝道:「你臉怎麼了?」
「沒,沒什麼。」楊真嚇了一跳,伸手亂捂著臉,隨即低聲道:「剛不小心摔了一跤。」
蕭清兒輕雲一般飄了下來,衣帶飄舞,秀髮雲逸,帶著芳息,悠忽間就來到楊真當前,伸手拿開了楊真的手,仔細的瞧上一瞧,丹唇一扁,微嗔道:「明明是個巴掌印,還想騙人,啊呀……你看,還有你的手也出血了……」
楊真緊鎖牙關,大搖其頭。
這一年來,除了伯雲亭照料他的生活,蕭清兒偶爾也會對他指點一番,兩人倒也算相合。
「早間小妹說要去抓靈貂,都嚷了好些天了。」蕭清兒說到這兒,頓了下來,看著楊真的臉色變幻不定,心下了然,不由道:「月兒性躁,心性倒不壞,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回頭,看師姐替你教訓她。」
「不關月師姐的事,是我不好。」楊真深深地垂下了頭,盯著腳面,心緒就像青石板上飄蕩的霧靄,遊移不定。
「師姐去取點藥來,給你搽上,你等等。」蕭清兒說罷一陣風般飄走,轉眼就進了東面的偏殿迴廊,還遠遠丟一句話。「不要走啊。」
片刻後,蕭清兒又復轉了回來,手裡捏著個小羊脂玉瓶。
「不要動。」蕭清兒撥開瓶塞,輕輕倒了少許玉白芳香的露汁在小手掌心上,柔荑沾手就往楊真面上抹去,卻見楊真驚惶欲避。
「師姐,我自己來吧。」楊真赧然道。
「聽話,是不是要等師姐在爹面前告一狀,你才甘心?」蕭清兒臉色一沉,睨著楊真,見他乖乖把頭迎過來,才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