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出了事故,都是這種四平八穩的新聞通稿。
離春節還有幾天,李濟運很擔心這時候遇難者家屬上訪。出這麼大的事,隨時都會有變數。一句謠言,某個人心血來潮,都會生出事來。好不容易等到大年三十早上,大院門口冷清清的,李濟運才放了心。他打電話告訴爸爸媽媽,晚上回去吃團年飯。
下午,眼看著沒什麼事了,李濟運領著老婆孩子回鄉下去。街上不怎麼有人,都回家忙團年飯去了。聽到斷斷續續的煙花和鞭炮聲,那是孩子們已等不到晚上了,急著享受過年的快樂。
晚上臨睡前,李濟運給朱芝發了簡訊:祝福你!
朱芝馬上回道:需要你的祝福!
第二天,李濟運睡了個大懶覺,吃點東西就領著老婆孩子回城去。他是春節總值班,有事就得處理。也會有人上門拜年,躲在鄉下也不是個事。拜年的有朋友,也有下級,都是平常的人情往來。人活在世上,誰也不能免俗。他也有需要去拜的人,多在年前就拜過了。年後再去拜的,多是禮節性往來。
正月初三,李濟運又回鄉下看看。今天老婆孩子沒來,就他一個人。他打了發哥電話,知道他還在鄉下。發哥過年都在鄉下,村裡的小車就你來我往。他不用坐在城裡等人家拜年,他人在哪裡人家會追到哪裡。李濟運雖然是個常委,卻沒有人追到鄉下給他拜年。
沒多時,李濟發提著禮盒過來了。李濟運的媽媽笑眯眯地倒了茶,只道發坨年年都這麼講禮。李濟發同叔叔嬸子說了幾句話,就叫李濟運進裡屋去了。
李濟運問:“會怎麼處理,你有把握嗎?”
李濟發說:“我那天自己趕到了,旺坨後來也來了。我們在會上同賀飛龍大吵一架,不是有人勸架會打起來。賀飛龍就是個流氓,劉星明讓他做縣長助理!”
“這些情況我都知道了,你說說結果會怎樣?”李濟運問。
李濟發搖搖頭說:“我沒有把握。我據理力爭,調查組同意把賀飛龍礦裡負責技術的副總控制起來了。他們說那天沒有生產,只是安全檢查。我怕就怕這只是障眼法。”
李濟運忍了忍,直話直說:“你做了工作嗎?”
李濟發嘆息道:“我說沒把握,原因就在這裡。過去我自己在煤炭系統幹過,上面這條線都是通的。這回發現這條線斷了。剛出事的時候,我按兵不動是心裡有底。我打電話給過去的老關係,他們都說得好好的。可是過了一個晚上,他們要麼電話不接,要麼說話含含糊糊了。春節前剛剛提前拜過年的人,這會兒都不認識了。”
李濟運說:“我猜賀飛龍的力度比你大。”
所謂力度,也是官場含蓄說法,無非是說錢花得多。李濟發想了想,說:“賀飛龍捨得花錢,我是知道的。可我想關鍵還不在這裡。肯定是要打點的,我不是不知道。我暫時不出手,他們也知道我辦事的規矩。未必就要馬上送錢,馬上辦事。都是熟人,平時稱兄道弟,我事後肯定會把人情做到位。”
“那猜有什麼名堂?”李濟運問。
李濟發說:“我越來越覺得問題出在劉星明身上。”
李濟運有些想不通,說:“他對你可是很不錯的呀?”
李濟發說:“要看什麼時候。官場有不變的朋友?”
李濟運說:“發哥,這事你輸不得!如果責任定在你家礦上,賠錢肯定在幾百萬以上,還得有人坐牢。”
李濟發說:“我又找劉星明談過,只看最後怎麼處理。弄急了,魚死網破。”
李濟運又是搖頭,又是擺手,說:“下策下策!發哥,你對老弟講句實話,你自己經得起查嗎?”
李濟發說:“我講魚死網破,就是說豁出去了!”
李濟運聽明白了,李濟發自己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