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帝陽嘉元年詔:“初令郡國舉孝廉,限年四十以上,諸生通章句,文吏能箋奏,乃得應選;其有茂才異行,若顏淵、子奇,不拘年齒。”
種平無語地掃了眼曹昂。
他衣服也不多,身上這件還是之前戲志才送的,這要被曹昂扯壞了,豈不是又要花錢去買?他還欠著戲志才和張牛角的錢沒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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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種平想說的後一句是“非君,非臣”。
“子脩過幾年該舉孝廉了吧?”
這話只是短暫在他腦子裡冒了個頭,立刻就被他按了下去。
“‘君退臣犯,曲在彼矣’何解?”
種平皺眉去看那茶湯,見裡頭除了蔥姜竟然還有剝了皮的幾瓣橘子,又看了眼正在烹煮茶料的小鼎,敬而遠之地往後移了移坐墊。
曹昂搖頭:“是習的《穀梁傳》。”
“得遇郎君,已是檀女之幸,是檀女福薄……”
“約莫就是明後年。”
種平很想說其實是因為剛剛吃了獐肉,所以現在一點都不餓,但是他餘光瞥見曹昂的眼睛又變成了兩個“荷包蛋”,於是只得點頭。
曹操不可置否地略略頷首,沒繼續往下問,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看種平,又掃一眼曹昂。
可惜如今不是夏日,種平有些惆悵,否則說不準能見到青梅煮酒的名場面。
“病去如抽絲,許這兩日天寒,不利修養。”
好癢,要長反骨了。
“曹公沒安排子脩學習《公羊傳》?”
“……好了不必多說,我陪你去。”
他很想扯著曹昂的衣襟搖晃:給你註解是要給你個方向思考,不是要你一字不落的復讀啊!
曹昂蔫頭蔫腦,一言不發。
假如君主不盡君道,那麼臣子……
幸而曹操也不是真想罰曹昂,他不輕不重說了兩句便讓曹昂坐會去,饒有趣味地望向種平:“伯衡以為,此句何解?”
在席中服侍的檀女見到種平這樣窘迫,精敏地換去壺中酒水,改斟了一碗醒酒湯送到種平手邊。
來呀,互相傷害啊!
他之前聽曹昂說學了《左傳》《尚書》,還以為像是《春秋》這樣重點的課程,定然是學習公羊高的版本。
不過仔細一想,種平也明白過來,漢代士族家學壟斷經典流通,許多經學世家都是專精一道,諸如司馬和班氏的史學、蔡氏的文學、郭氏的法律等等。
過了約莫一盞茶的時候,屋外傳來些人聲,曹昂立即警醒地將手中竹簡收到袖子,正襟危坐。
國君釋出的重要命令,如果命令過於頻繁,就會帶來不吉。如果遵從命令列事,就不會產生什麼過失。
“沒學……應該就不考吧?”曹昂語氣飄忽,拿捏不準。
種平默然,心中生愧:“抱歉,是我欠考慮了。”
“伯衡怎麼不飲酒?”
他這話表面同曹昂的註解並無區別。
檀女很有眼力勁地也給戲志才上了一碗茶湯。
種平來不及感謝,趁現在沒人關注自己,趕緊將醒酒湯給戲志才灌了兩口,等將戲志才的胳膊扯下來,方才能去看檀女。
“還沒謝過伯衡方才的醒酒湯。”
曹昂這個年紀,已算得上是博學。
他心說這話我沒辦法幫你啊,當時只是看到這一句聯想到岳飛舊事,故而心覺不滿,順手就圈了,這我能怎麼幫你解?
難道要說“若曲在君主而直在臣下,縱然君退,臣亦可進嗎”?
這話是我能說出口的?
“君主退讓而臣子依舊進犯,楚國就失掉了道義。”
戲志才露出一個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