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4頁

真是一個悲慘的故事。

後來那個做女兒的離家出走,多年沒有回過家。

夏荷生恐怕也會在壓力之下作出此類決定。

程健文沒有想到荷生會主動來看他。

那一天,時間已經訂滿,護士在午飯時分進來說:「夏荷生要求見你。」

程健文正在用三文治,聞言說,「馬上請她進來。」

荷生推門而進,是一個非常非常苗條的少女,大眼睛會笑似的,腳步輕盈,走到程健文跟前,她並不是想像中的憂鬱型,荷生活潑慡朗。這種性格的人,多數看得開放得下,程健文意外了。

他招呼荷生坐下。

荷生無奈地說:「家母一定要我來一次。」

程健文問:「你可知為什麼?」

「知道。」

「說來聽聽。」

「因為她精神沒有寄託,忽然視我為目標,全副精力鑽研我一行一動,挑出無數毛病來,最後還認定我有神經病。」

程健文微笑,不予置評。

荷生問醫生:「自言自語有什麼不好?我自小有這個習慣,家裡只有我一個孩子,十歲的時候,父親已經六十歲,寂寞的時候,往往自言自語。」

程健文覺得荷生是一個率直坦誠的少女。

夏太太也許過慮了。

護士在這個時候進來說:「醫生,管理處有事找你。」

程健文請荷生等一等他,出外應付雜務。

五分鐘後推門進診室,聽見荷生的聲音:「——瞞過了醫生,我同你,便可暫時無事。」

健文嚇一跳,一鬆手,彈簧門輕輕合上。

難怪夏太太要擔心事,的確怪異。

「我們」、「我同你」,都是荷生的常用語,另外一個人,到底是誰?

健文再推開門,荷生卻正轉過頭來,對著他笑。

健文輕輕間:「你跟誰說話?」

「我自己。」

「誰是你自己?」

「夏荷生。」

「這個習慣,從幾時開始?」

「每次需要分析一個問題,我都喜歡把自己抽離,冷靜地假設有兩個人在討論一個問題。」

「好辦法。」

荷生攤攤手,「這樣,通常會得到比較客觀的答案。」

多麼聰明的女孩子。

「荷生,我希望你給我一點時間。」

「真的需要嗎醫生?」荷生嘆口氣。

「我受令堂所託。」健文凝視她。

「好的好的,」荷生似願意妥協,「無法向你證明我是一個正常的人,也是我的錯,但是醫生,請問你所認識的人當中,哪一個的心理可說全無毛病?」

程大夫無法回答。

她走了。

看護與荷生一起乘搭電梯,事後她同醫生說,夏小姐並沒有自言自語,看上去漂亮動人。

夏荷生並沒有逃避診治。

她一連上來三次,每次一小時,與程健文暢談童年往事,家庭背景,對將來的憧憬,抱負,甚至擇偶條件,都一一述及。

程健文覺得荷生非常懂事,合作,有問必答,他找不出破綻。

他想跟夏太太說,令媛無事,你請放心。

疑心會生出暗魅。

也許這就是令夏太太不安的理由。

程健文再沒有理由叫荷生上來。

雖然他想再見她。

人如其名,說夏荷生長得似一株荷花,也實在並不過份,他喜歡她的笑聲,莫管是開朗的笑,苦笑,自嘲,都有股特別的韻味。

他問她:「我能來探訪你嗎?」

「希望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