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這個決定的,卻是他很少有過的一份投鼠忌器。
可兒站到許經天面前的時候,是許經天在辦公室裡冥思苦想了一個小時候以後。高仰的辦事效率,許經天一向不懷疑。但是,他的思路還沒理清呢,人就已經被帶到了他面前。
他從煙霧裡拔/出來,抬眼去打量對方。深灰色的套頭毛衣,咖啡色的毛絨長裙,平底的短靴,長髮披肩,整張臉未施脂粉,依然純淨的像朵小花。這又是他第一次見到的那個寧可兒了。只是臉色有些發白,唇角的地方緊扣著,滿臉的緊張和戒備。
他稍微振作了一下,招呼可兒坐下。同時,按響了桌上的電話,“沏杯咖啡過來。”他放下電話的時候才想起徵詢可兒的意見。“咖啡沒問題吧?這應該是你們年輕人的心頭好。”他看著她難得地微笑了一下,儘量讓自己的聲音看上去不生硬。“換做我們這個年紀,喝杯濃茶都直接影響你的睡眠。”
可兒侷促地在沙發上坐下來,相信對方差人把她接過來,不會是和她談咖啡和茶的問題。不用猜,她幾乎可以猜出個大概,幸福怎麼會這麼容易屬於她?從她出生那天開始,幸與不幸似乎都在別人手裡掌握著。
“橈陽的傷口恢復的還好吧!”許經天點燃了一支菸。可兒點點頭,膝蓋的地方微微傾斜,兩隻小手搭著大腿,握在一起,不安地相互搓著。“許先生,”她微微垂著睫毛,聲音緊張地擠在了一起。“你有話和我說麼?那你直接說吧!許橈陽還一個人在醫院呢!”
許經天注視了她一會兒,注意到了她的稱呼。一個許先生徹底拉開了他們之間的距離。他嚥了一下口水,喉結的地方打不開了。這不是一個好話題。他心裡隱隱跳起一絲犯罪感。眼光再度去打量對方。他真的寧願對方再俗氣點,再平凡點,那樣開啟話題不會如此困難。
白色的煙霧從他菸頭前端的光亮上竄起來,不動聲色地向對面漫延過去,橫在他們中間。他把自己的臉掩藏在煙霧後面,暗暗提了口氣,“那我就開門見山吧!”他說:“離開橈陽,不要和他在一起了。”
可兒揚起睫毛看著他,臉色比剛剛的更白了。“為什麼?”“每個做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在一個健康無害的環境下安全生活。出現任何一個小問題都會讓他們神經緊張,要了他們的命。”他直言不諱地說。
“我真的是洪水猛獸麼?”可兒聲音發顫了。許經天沉吟了一下,目光再度從對方的臉上掠過去。對方是洪水猛獸麼?那在煙靄中若隱若現的小臉幾乎是楚楚可憐的。不像是洪水猛獸,倒像是一隻受了欺負的小貓。
“我想和許橈陽在一起,我並沒有要求他一定要娶我。”她的聲音虛弱而無力,喉結費力地蠕動著。她沒有當初在飯店那一次理直氣壯了。歷史不會被改變,有些歷史還會將你的骨氣帶走。“我,我沒有別的要求,就是想和他在一起。”
許經天直盯著她,忽然直起了腰,掐滅了菸頭。拉開抽屜,他從抽屜裡掏出支票本,在上面匆匆寫了幾筆,然後,撕下來遞往她的方向。“這裡有五百萬,”他聲音溫和地說:“足夠你平安過一輩子。離開橈陽,離開北京,去過你自己的生活,它不能讓你大富大貴地活著,但是,一般質量下的生活絕對沒有問題。”
有人敲門,秘書端進來一杯咖啡悄悄放到茶几上。然後,不動聲色地轉身出去,帶上了門。他們的談話沒有被中斷。
可兒的目光看著許經天手裡的那張支票。“我不會要。”她搖搖頭,平靜地說:“這天底下的男人,我只要許橈陽的錢,別人的我不能要。”她已經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謝謝你許先生,你出了一個大價錢。”她的睫毛向下埋過去,看著茶几上那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