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瘋子……”
他嘶啞的,發出最後的聲音。
在他的嘴裡傳來細碎的破裂聲,是他用盡最後力氣咬破的毒藥。現在,毒素流淌擴散,瞬間侵蝕了肉體和靈魂,自內而外的將一切了斷。
未曾墮落為醜陋的惡鬼,足利仲行保留著最後一分微不足道的尊嚴,就此自盡了。
饒是裡見久靜也未曾料到這樣的結局,這個老傢伙竟然骨子裡還有這樣的勇氣……
但這並不是什麼值得在意的事情。
“左右不過是開幕的序曲而已。”
久靜從屍體上收回視線,轉身走向了賽場,宣告終局開幕的訊息。
此刻,當宛如渾濁琉璃一樣的血光覆蓋,天地變化,萬物墮入了他化自在的魔境之中,而洋溢的惡德也向著每一個帶有裡見之血的軀殼滲透而去……
這是來自介錯殺人魔的無私分享和饋贈。
拉扯著這一支早已經腐朽的血脈,向著地獄進發!
好像一瞬間山火蔓延,滾滾濃煙沖天而起,覆蓋了整個山巒,將一切都籠罩在災厄裡。
天穹之上,更高處的的雲層之上,有背生天狗雙翼的公卿向下俯瞰。
隔岸觀火。
毫無任何動容和憐憫,一片冷漠。
“引火自焚的樣子真難看啊,足利卿。”他垂下眼眸,窺見了足利仲行慘烈的死相:“為了權勢多做了這麼多無所謂的事情,貪圖裡見氏的權利和根基……結果反而養虎為患,死在了自己所造就的惡果之中,何苦呢?”
自作聰明,自尋死路,反而為上皇留下了一個爛攤子。
鹿鳴館的那群老東西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對於這種骨子裡早已經被權勢和所謂的家族所腐蝕的老鬼,他半分好感都欠奉,更不要說出手搭救了。
來自‘座’的觀察者忠誠的執行著自己的任務。
作為上皇的眼睛,將此處所發生的一切記錄帶回上皇的面前,剩下的,便和他再無關係。
“真冷漠啊,服部。”
遠方的山樑之上,蒼白頭髮蓬亂,宛如山猿那樣的老武士依靠在枯樹之上,向著天狗桀桀的怪笑:“竟然連一份同僚之間的情誼都沒有嗎?”
“這時候應該氣急敗壞的,難道不是駒川你這個老東西麼?”
服部漠然回應:“我方的損失姑且不論,畢竟將軍閣下的投資,還按在暗中給美洲譜系進行牽頭,結果看來是全部打進水漂裡去了呢。”
“那又如何?”
老猿一般的武士駒川抬起眼眸,一臉不解的發問:“那又會怎麼樣呢?”
“……”服部皺眉。
“將軍聽說之後或許會氣得砸酒杯,掀桌子,惱怒不快,但那也沒辦法不是?”
老猿駒川一臉淡定的說著大不敬的話:“公方閣下脾氣確實不太好,但這種事情,還犯不著氣的不行吧?
要我說,真生氣的話,也就那樣了。”
這位將軍門下忠誠的走狗,如是說道:“雖然作為下屬會很頭疼,但充其量是‘從哪裡去找幾個柰子大一點的識趣女人去陪著大人喝點酒消消氣’的程度而已,為什麼要苦惱到焦頭爛額的程度呢?”
笑容飽含著嘲弄,瞥著雲端之上的天狗。
“不要想當然的將你們那一套代入到我們這邊來,好麼?”
他抬頭,張口飲著葫蘆裡的猿酒,滿不在意的說道:“比方說,你偶然間來到一家賭場,偶然間看到了一張賭桌,偶然間有個座位等待著你……你會怎麼做呢?”
“不過是十美金一個的籌碼而已,試試手氣,難道還需要盤算那麼久麼?就算是運氣不好輸掉,難道便要捶胸頓足怒不可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