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決然地說道。
王沛之意甚躊躇,眼前光影變幻,一時是太后憂鬱而期待的神情,一時又是二十六年前,遍地屍體,僵冷血汙,睜著一雙雙死不瞑目的眼,陰冷地瞪著他。
他雙拳緊握,不自覺流出血來,染上了青色衣袍,亦是無所覺察。太后從旁瞥見,正欲再說,卻聽廊下有人細聲稟道:“靜王千歲求見娘娘。”
她嘆了口氣,示意王沛之回到秘室之中,打疊起精神,起身正衣,接見自己的庶子。
靜王才一進入殿中,便超前跪下,再無一言。太后冷然正坐,也不看他,只是輕搖著畫扇。
“母后……”靜王輕輕喊道。
“你做的好事。”
太后不怒不喜,面容端凝。
“母后息怒,我知道錯了。”
靜王仍是低聲殷切道。
“你有什麼錯的?!”
太后冷笑道,用手撥著盤中的葡萄道:“我竟不知你能耐不小!!”
宸宮 第五卷 第一百二十六章 黃雀
靜王見她動了真怒,膝行兩步,密陳道:“母后受驚了,四弟如此喪心病狂,兒臣也未曾料到。”
“那你料到了什麼?!”
太后語音不善,冷笑了一聲,撫摩著扇上精工的寶石蝴蝶紋,森然道:“大約你是打瞭如意算盤,希冀他們將襄城攪亂一團,倉促之間,或是我和皇帝有個萬一,你便能黃袍加身了!”
靜王被她語氣中的冷凜逼得一顫,低下頭,掩住了眉宇間的怨毒,聲音滿是委屈:“天地可鑑,我雖然有站河岸看笑話的意思,卻確實沒有這等歹心……”
他抬起頭來,眼神閃爍,似乎欲言又止。
太后越發起了疑心,勃然厲色道:“吞吞吐吐做什麼?”
靜王眼圈微紅,長跪在地,咬牙指天起誓道:“母后要怨我引狼入室,我沒什麼好辯白,只是我對母后,若有忤逆之心,他日必招天誅!”
太后見他如此鄭重,微微斂了怒氣,道:“依你的意思,是平王哄過了你?!”
她滿是不信的說道,不料靜王嘆息一聲回道:“他要騙過兒臣,只怕還是不能。”
太后一時驚愕,卻聽靜王支吾了一會,終於囁嚅道:“舅舅他……”
太后一楞,下一刻便反應過來,她扔了手中畫扇,氣得胸口起伏,怒道:“原來還有他的手筆!”
靜王恭謹長跪著,並無一言。
太后沉吟著,鎏金甲套輕輕相錯,發出細微的清響,半晌才道:“究竟怎麼回事,你且給我細細說來。”
“是……”
靜王直起身子,他口才頗佳,敘事縝密不紊,將事件說得滴水不漏。
太后越聽越怒,耐著性子等他說完,冷笑道:“怪不得你如此鎮定……卻原來等著林鄺發難,好讓我來收這爛攤子!”
“母后別急,且等我說完——舅舅的手段,雖然狠辣,卻也實在是短視。”
靜王絲毫不見慌亂,解釋道:“皇兄對藩王忌憚已深,此次安王平王作亂,必定會殃及封地,風起雲湧,弄個不好,便是心腹之患——這事是個火星子,他卻抱在懷中,不是引火燒身麼?!”
“孽障……”
太后想起自己的大弟,心裡又是痛恨,又是酸楚。
“他素來是個飛揚跋扈的性子,如今趁著大亂,便想把二藩所轄之地吞下,真是越發妄想了!”
她蹙眉恨道,靜王於是安慰道:“母后不必擔憂,天狗吞月,也不過是個相頭,誰還能當真不成!”
太后瞥了他一眼,道:“地上溼氣大,仔細膝蓋疼……先起來吧。”
靜王這才起身,一時覺得膝蓋酥麻,有些踉蹌,太后指了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