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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守著孩子,過著日子。

再見Allen時,她一個人正冰著臉走在臺灣的街上,見到他,也沒笑。幾年時間她幾乎未變的臉,背後是血肉模糊還是魂飛魄散,臉太冷,看不清。

冬天的臺灣和冬天的紐約一樣溫暖。

他和她在時間的夾縫裡歡愛,小鋒便在時間的夾縫裡誕生。

她擦乾身體,擦去對Allen最後的記憶,她是一個母親。

那孩子,小鋒,上帝給他們唯一的交代。

歐陽念兒摟著三歲的他,沒有一句話。小鋒望著外公和父親,不瞭解他們眼中多了什麼,又少了什麼。

“媽媽,你為什麼哭?”

後來,歐陽念兒不再哭,她打定主意守著兒子。

再後來,她睡了,神卻異常清醒著。他賣出的東西出了問題,他得負責到底。

他三歲生日那天,早已備好的祝福碎成怨恨,一片一片,燭光映不紅歐陽念兒的臉,甜甜的奶油苦澀了他的明天。最後的最後,爸爸沒有抱他,外公親了他一下,媽媽守了他一夜。他和哥哥姐姐一起唱生日歌,他唱得很大聲,好像知道什麼似的。

有人把他藏得好遠好遠。

歐陽念兒睡了兩天兩夜,再醒時,女兒在,兒子在,他不在。

從此,她被關在家中,兒子,女兒都在那裡。她沒瘋,她是三個孩子的母親。

接他的人叫沈靜嫻,一個富孀,丈夫五年前和情人私奔途中死於車禍,還沒來得及生下第二個孩子。她獨自經營丈夫留下的前景甚好的保險公司,她從丈夫離開的那一天就發誓要讓女兒和自己過得好,拼命地學習保險業務,沒日沒夜打理公司,三十二歲的她太瞭解自己的辛苦,而女兒是她唯一的寄託,她捨不得女兒長大後也和自己一樣辛苦的生活。女人苦撐的背後是滲血的皮肉,她比誰都清楚。

太明瞭,他是一個成全,對另一個孩子的成全。

太明瞭,她要撕下他俊美的臉貼到女兒臉上,任他腐爛。

他聰明漂亮,完美的人選,千里之外的臺灣,他的記憶很快就會被時間磨掉,而千里之內的千山萬水,永遠擱淺回家的啟航。

天未明,明天未明。

一次生命的交接儀式就這樣完成,轟然卻不神聖。

神給了他一個小小的墓,裝著他三年的快樂無憂,他們就這樣銘記著那個孩子,小小的墳,小小的。

從他三歲起,那個小小的墳被立起時,有人期待他可以睡在那裡,他喜歡上睡覺,那小小的墳總是在夢裡出現,他聽到它在笑,笑他有家不回。他喜歡睡覺,也喜歡做夢,夢過了,就忘了,只剩下隱約的快樂,而現實過了仍忘不了,是觸目驚心的傷。

三歲的他沒有和母親說再見,醒來時媽媽用魔棒將自己換了模樣,也很美麗但他不喜歡,他不喜歡她眉間的黑痣,黑黑的,死死的,也許硬硬的。他拉她的手,她一把甩開,那痣開始發怒,

“安靜點”

他聽不懂她的話,媽媽變得太徹底,連他喜歡的聲音都變了,他又拉拉她的手,那痣橫著刀,

“不要再鬧了”

她沒有笑。

他嘟著嘴,用眼睛望著她,他在等,等她抱他。媽媽一直都是這樣的。

她也沒抱他,他仍看著她,眼中沒有她想要的順從。她厭惡他的眼神,他厭惡她眉頭上上下叫囂的痣,就是打不開她的眉。

她拖著他向前走,他才知道是夢騙了他,夢裡有媽媽,很愛很愛他。

他從謝震鋒變成了郭震鋒,註定用自己的幸福去兌換另一個孩子的幸福。那孩子有一個媽媽,很愛很愛她。

沈靜嫻女士,凡事專斷,苛求完美,除了女兒沒人得到過她的笑臉。小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