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了,他一直知道陸喆瞞著對李致的感情有多辛苦,不久之前陸喆告訴他已經和李致在一起的時候,當時的語氣他到現在仍記憶猶新。哪怕他覺得李致會忽然喜歡上男人有點奇怪,但蘇晨晝的一番話卻讓他沒有再多想下去。
蘇晨晝說李致沒有想像中那麼抗拒同性戀,陸喆也是這麼說的。
一陣長久的沉默之後,對面坐著的人終於開了口:「他是怎麼知道的?」
「你跟你弟在醫院安全通道吵得誰也不讓誰的時候,沒想到他就在樓上吧?」
李致交握在一起的十指用力握緊成拳,手肘撐著兩側膝蓋,垂著頭又陷入了沉默中。
目光掃過他手背上因用力而凸起的幾道青筋,霍驍沒有多看他頹喪的模樣,拿起身旁的大衣,起身道:「既然知道了就別再纏著他,否則他只會更恨你。這件事你也別指望再解釋或者推卸責任,他那天從頭聽到尾,你沒什麼可辯的。」
霍驍離開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李致盯著地板上細碎而複雜的菱形紋路,感覺大腦也像這些細小的碎片一樣被切割成了無數瓣,難以再拼湊出一個完整的世界。
音樂聲在耳邊結束了一首又繼續下一首,彷彿播不完一樣響著,可那些平時能讓人放鬆的慢搖歌曲卻令他心煩無比。此刻他最想聽到的是陸喆以前給他放過的白噪音,那種海水一溫柔地拍打著沙灘,或者是下雨時雨點輕輕觸控屋簷的聲響。
指尖插進髮絲裡,李致用力拉扯著頭髮,試圖用疼痛的感覺來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惜一點用都沒有。餘光瞥到了霍驍點的兩瓶啤酒,他拿起另一瓶還沒喝過的,直接對嘴灌了起來。
謝延找到李致時,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後了。
李致躺在酒吧的卡座沙發上,一旁等待的警察問了謝延好些問題,又讓他出示了兩人的身份證。
得知他們是香港人,警察還查了其他證件,好在謝延有個隨身包,這些重要東西一直帶在身上。
警察檢查完離開了,謝延在李致身邊坐下,也不知道李致出門的這三個小時到底喝了多少,竟然能在陌生的地方完全醉死過去。
叫來酒吧的服務員,謝延給了小費,請對方幫忙把李致扛回車裡。
回到酒店,謝延費力地把李致弄到床上,剛蓋好被子就看到李致的手機響了。
是湯盈的來電。
湯盈和李致相差不了幾歲,卻是李致的後媽,謝延清楚他倆私下的協議,且現在都半夜了還打來應該有要緊事,便接了起來。
湯盈說今晚李致的父親問起了之前澳門賭牌的事發經過,還單獨跟李嶸彥談了一個小時,李嶸彥走的時候神色如常,一點也不像理虧被訓斥的模樣。
她擔心會有變故,希望李致儘早回來。
第二天早上李致醒來,謝延把湯盈的原話轉達,當時李致剛從床上坐起,兩側太陽穴都像被針扎過一樣痛,胃裡也一陣抽搐,緩了好一會兒才看著謝延:「昨晚我怎麼回來的?」
見他不問李嶸彥的事,只關心昨晚,謝延只得如實說了。李致解鎖手機,點開陸喆的對話方塊,手指按了幾下又去點刪除鍵,把打的字都刪掉了。
看了一眼腕錶上的時間,謝延不得不提醒說:「李總,二十分鐘以後有一個跟弘大合作的視訊會議要開,您再不起來準備就來不及了。」
李致握緊了手機,謝延在一旁又等待片刻,直到手機螢幕自動熄滅了李致才掀開被子,下床去洗漱。
在房間裡接連開完兩場重要的會議,謝延又累又餓,看時間都過兩點了,他問李致是點酒店餐廳還是去外面吃,李致卻穿上外套,讓他自己解決午飯。
跨出酒店大門,李致對著天空中形狀綿軟的浮雲端詳了片刻。
來北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