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羅妮卡’也是從小孩子成長起來的,作為舊安蘇王室的子嗣,我在白銀堡度過了完整的童年,而即使放在我過去數百年的觀察和遊歷記錄中,這段童年也算是一次特殊而……寶貴的經歷,”維羅妮卡/奧菲莉亞平靜地說著,“我知道您想問什麼——是的,我在那段‘童年’中的表現並不怎麼好,照料我的女僕們都覺得我是個冷靜淡漠到近乎異常的孩子,儘管外界留下的說法是‘維羅妮卡公主自小聰穎,天資驚人’,但實際上……我有許多不符合孩童身份的表現都嚇壞了身邊的人。”
高文忍不住揚了揚眉毛:“你以各種各樣的身份在人類世界遊歷了數個世紀,我還以為你已經非常擅長扮演各種各樣的角色了。”
“我確實擅長扮演各種角色,但……”維羅妮卡說到這略顯尷尬地停頓了一下,接著才彷彿嘆息般說道,“我當初真的很用心想要表現的不那麼怪異,但怎麼說呢,對於一個古代人工智慧而言,人類幼女真的太難演了……”
高文嘴角抖了一下,儘管沒有開啟影片傳輸,但維羅妮卡卻彷彿看到了他此刻臉上的怪異表情,好像是要解釋什麼般趕緊補充道:“這真的非常非常有難度,您根本無法想象一個三至六歲的女童應該以怎樣的邏輯行動,我用盡算力去模擬也無法搞明白同齡孩子的思路,為什麼有時候我需要哭?為什麼有時候我需要笑?為什麼要對平平無奇的事情大呼小叫?為什麼要跟小甲蟲交朋友,還要在睡覺前跟洋娃娃交流?我實在無法理解……所以我最後只能關閉了邏輯模擬,把自己悶在房間裡計演算法術模型來打發時間,然後就假裝昏睡,期盼著自己這具身體能快點長大……”
高文目瞪口呆:“……你不到六歲就開始用計演算法術模型的方式來打發時間?!而且還經常算到昏迷?那難怪周圍的人會被你嚇到,就連瑞貝卡,那也是從七歲往後才嘗試把房梁拆下來的……”
維羅妮卡沉默了兩秒鐘,十分人性化地感嘆一聲:“我以後再也不從小孩子開始了。”
高文聞言不禁一樂,而且他能夠明顯地感覺到,和最初認識時那種表面溫和親切實則冷漠僵硬的“人設”比起來,這位古代忤逆者首領如今的言談明顯更像人了許多,她的情緒不再完全是計算的結果,這背後的原因是多種多樣的,但不管怎樣,這總歸是個好的變化。
而就在他與維羅妮卡的交談告一段落的時候,一陣腳步聲突然從走廊上傳來,緊接著敲門聲和赫蒂的聲音便傳入了書房:“先祖,我可以進來麼?”
高文看了一眼旁邊牆上的機械鐘,隨後結束了與維羅妮卡之間的通訊,對大門方向說道:“進來吧。”
書房大門推開,赫蒂邁步走了進來,她手中拿著一份檔案,一邊來到高文的書桌前一邊說道:“先祖,與諾依人之間的常規通訊將於十分鐘後開始,依照之前定下的日程,本次通訊由您親自負責——這是您之前要的檔案。”
聽到赫蒂所言,高文迅速整頓好了思緒。
自安塔維恩方面完成了對超光速通訊陣列的升級改造,洛倫與諾依人之間的通訊情況便大為改善,索林指揮中心的解星者和聆聽者工作小組如今是以三班輪換的方式保持著二十四小時待機,以此來確保兩顆星球之間隨時可以展開對話,而在這種情況下,洛倫與諾依仍然保持著每兩週一次“正式通訊”的習慣,以交換那些最為重要、需要群策群力來處理的情報。
兩個相距四光年的文明如今已經交換了大量的資訊,這其中包括魔潮防禦的經驗,也包括各自信仰發展的歷程,更有兩個文明獨特的文化以及對世界的認知方式,洛倫人和諾依人從接觸之初的“小心觸碰”,到如今已經建立起了相對穩固的盟友關係,而在這整個過程中,有半數以上的聯絡都是由高文親自過問,甚至親自進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