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對今天——本傑明生命中最悲慘的一天來說,倒是個完美的預兆。
本正在考慮該往哪兒走,忽聽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規律得異乎尋常,猶如鐘聲滴答。
本透過肩膀的輪廓和那頂寬邊帽,立刻認出來人。他駐足片刻,心中陡升懼意,眼看著陌生人步步逼近。本敢確定這就是他四年前偷看到的那個奧術師,昨天也是此人瞧見他和約翰把諧波儀搬回家。這人是在跟蹤他嗎?抑或只是出來散散步?
本假裝沒有注意到來人,回頭眺望公共綠地。有節奏的腳步聲逐漸接近。本屏住呼吸,怕得一動也不敢動。昨天兩個孩子搬著那麼古怪的機器走過時,這人肯定在駐足觀瞧。誰都會這麼幹。
最後一記足音踏落,本站在原地瑟瑟發抖。他聽到一聲斯文的輕咳從身後傳來。
“早上好,”本轉過身時,一個帶有英國北部腔的聲音說道。男人就站在一碼外注視著他,圓臉龐上掛著淡淡的微笑;嘴角微微上揚,酒窩若隱若現。但他灰色的雙眸中卻沒有笑意,眼神凌厲。
“早上好,先生,”本勉力答話。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本傑明,對嗎?本傑明?富蘭克林?”男人伸出手來。本木呆呆地注視著他的手,男人最終一揚眉繼續說,“我叫特雷弗?佈雷斯韋爾。”
“啊,是的,先生,”本說著終於伸出手來,和陌生人握了握。
“跟我走一段好嗎,本傑明?”儘管這話聽起來像是請求,但本心知並非如此。他點點頭,陌生人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引著他走向公共綠地。
“抱歉,先生,您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波士頓不是個大地方,”男人說,“想知道從你的窗戶偷看的男孩叫什麼名字,並不困難。”
本一下羞紅了臉,但愧意很快又被恐懼取代。他們這是去哪?
“我……我很抱歉,先生,”他結結巴巴地說,“我那時還小,而且……”
“而且你還從沒見過實用科學儀器。對,我明白,本傑明。我知道這些東西的吸引力有多大。”
本心中冒出些許勇氣。“您也是位哲人嗎?”
“不,”男人說,“不,你也知道,無炎燈這種東西可以買到。我恐怕不具備掌握新科學的智慧。更何況……”
男人停下腳步,扭頭看著本,伸手一探攬住男孩的肩膀。他突然加快腳步,兩人幾乎是跑著穿過公共綠地。本尖叫起來,但有什麼東西把他的聲音從空中抹去。他跟不上男人的步伐,踉蹌幾下,發現自己正被拖著走。本開始掙扎,但男人用手箍住本的雙臂,十指像鋼絲一樣緊緊扣進肉裡。本感到茫然無助,而且打心眼裡覺得自己就要死了。
馬車之行與陰謀
艾德麗安愉快地注視著機械臂流暢運動。那些點綴著拉丁文、英文和法文的數學符號,講述了一個雖未完整,但卻引人入勝的故事。法迪奧曾讓她把部分公式發給他們的“同行”。這些人在回信中都沒署名,法迪奧也提醒她不要註上自己的名字,只要寫上字母F就行。現在回信的是三號先生——艾德麗安這樣為他們命名。比起一號、二號先生來,她更喜歡三號,因為他似乎更聰明。不過這次他似乎也沒有法迪奧尋覓的答案。
法迪奧正站在她身後焦躁不安地看著回信。“這沒用!”他大聲說。
艾德麗安很想知道為什麼沒有。她能夠理解通訊的大部分內容,它們都與大質量物體運動有關。艾德麗安很清楚這些算式都在表達某種運動,幾乎可以肯定是軌道運動。現在這份信裡用到了一個鍊金公式來處理親合力。但她猜不出是哪種親合力。既不像重力、磁力,也不是簡單的交際力。不過它似乎是一種引力而非斥力。
“這就像在夜裡打鴿子,”法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