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5部分

火開大了,煲出來的湯她並不愛喝。她側躺在床頭出

神,神情和在廚房時候一樣。湯擺在床頭,一會兒就

飄起了白白的油花。

路平應該是那時學會了做飯,他吃了三十多年的

麵條,一輩子西安男人的胃,粥粉腸飯本不愛吃。為

了她,他專門去買了菜譜,研究做細火慢工的廣式

菜,刀切了手,彈吉他的時候裹著紗布,上面一點

紅。

整整三個月,血色才重回到她面上。但元氣傷得

厲害,偶爾會吐血,殷紅的一小口團在木地板上,像

塊兒南紅瑪瑙。

她開始和路平吵架,吵得很兇。

她讓路平很痛苦,他總弄不清吵架的原因,總不

明白自己哪裡錯了。他試著沉默相對,但覺得委屈無

比。她好像是為了吵架而吵架,像完全換了一個人。

我見過一次他們的爭吵,兩個人面對面蹲著,菲

菲猛地站了起來,搖晃了兩下,暈了過去,顧慮到她

的心臟病,沒人敢去動她,任由她躺在冰涼青石板路

上,朝天仰著煞白煞白的嘴唇。我忙著打120 ,一回

頭,路平一臉死一樣的陰鬱。

菲菲暈倒的次數越來越多,每一次都好像活不過

來的模樣,腳踝和膝蓋永遠是淤青的。她好像不是很

在乎自己下一次暈倒是否能醒過來,開始每天晚上換

著酒吧去喝酒。整瓶的瀾滄江矮炮,她一仰脖就倒了

進去。一開始還會有人勸,但很快也沒人勸了。

一開始,我說,菲菲我不能賣你酒喝,出了人命

我負不起責任。

她就當真找來紙筆寫下生死文書:我今天在大冰

的酒吧喝酒喝死了和任何人沒任何關係……她一邊寫

一邊還問要不要按個手印。她不笑,我分不清她是在

開玩笑還是在較勁兒,只好讓她喝。

路平沒什麼對付她的招數,只好在她經常出沒的

很多地方都放了速效救心丸。我也因為這件事情,才

對如何照料心臟病患者有了些基本的認識,那都是路

平告訴我的。

她開始喝酒,就不怎麼和路平吵架了,甚至也不

怎麼講話了。

路平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的存在或許在某個層

面羈絆了她的腳步。於是,他不再攔著她,他說你想

去哪兒就去哪兒吧,記得回來就好。

她不說話,盯著他出神,忽然兩大顆眼淚滲了出

來,吧嗒吧嗒地滴在路平手上,滾燙的眼淚燙傷了兩

個人寒冷清冽的年華。她最後給他煲了一次湯,忘了

放鹽,然後去了新加坡。

接下來的故事,幾乎等同於電視劇。老路是個悲

情的男主角,到劇終都沒翻身。

菲菲走後,起初路平給她打電話她還會接,但她

從不會主動打給路平。偶爾通話的時候也是淡淡的,

路平問她過得好嗎,她說:“還好還好。”

菲菲到新加坡後重新找到了一份工作。在試用期

結束後的一天,她毫無徵兆暈倒在了茶水間。新加坡

醫院的檢查結果是:她最多還有一年的生命。

這一切,路平當時都不知情。一個星期後,等他

輾轉知道這個訊息的時候,已經聯絡不上她本人了。

她的同事說,菲菲的父母親接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