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瑟瑟,拂起他的衣袖,鮮血順著他的唇角,一點點,浸透了他白色的衣襟。
“為什麼?”賀蘭雪硬生生壓下幾乎要噴出的一口鮮血,望著萱兒啞聲道:“為什麼?”
“我——”萱兒呆呆看著他,根本沒有想到他會傷得如此之重。她一直以為他的武功高出海藍太多,根本不會受傷至此,卻忘記了海藍在戰場上的歷練不是假的,更何況與人對敵最忌動怒,賀蘭雪心神一亂自然會被對方鑽到空子,是以交手良久,反而是海藍佔了上風。
賀蘭雪見她欲言又止,眼前彷彿時光倒流,三人回到了原點。只是保護在她身邊的,卻換了別人。賀蘭雪站在原地,怔怔出神,只覺得自己似有千言萬語要對萱兒說,偏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原來易地而處,他竟突然體會到當初海藍從戰場上歸來眼見情人離開的心情,這不知……是不是自己奪人所愛的報應……
報應……他早該預料到有這一天,但即便再重來一次,他還是會毫不猶豫將她奪過來……
見到賀蘭雪這個模樣,萱兒不由自主向前走了一步,卻被海藍猛地伸手拉住。
萱兒到底沒有過來他身邊,賀蘭雪神色黯淡,只覺得心中痛楚,比身上的痛楚要痛上千百倍,一時之間萬念俱灰,身子搖搖欲墜。
一零四'VIP'
萱兒看見他如此,眼圈頓時紅了,但思及賀蘭雪當日的無情,她狠狠心,咬牙道:“你要恨,就恨我一個人,你怎麼對我,我都無所謂,但你不要怪別人,尤其……不要怪他。”她唯一覺得抱歉的人,就是海藍,她已經傷害了他一次,不能再傷害他第二次。
她口中這樣冷冷地說著,一雙眼睛卻不由自主與賀蘭雪對視。
半響,賀蘭雪心中升起一陣淒涼。他在萱兒的眼中,尋不見深情戀慕,也尋不見怨憤憂慮,只剩下如水的平靜,剛才的那些情意也似乎一瞬間都隨風而去了。他這樣想著,只覺得過往的付出,都付水東流,不由得心灰意冷。如果她恨他,怨他,他尚且還能得到她一絲的感情,可她現在護在另一個男人的身前,如此冷漠地望著他,賀蘭雪只覺得自己的手在顫抖,卻不知道是牽動了內傷,還是心痛難忍。
林子裡靜悄悄的,三人之間一片死寂。賀蘭雪僵立在原地,望著眼前熟悉的女子,卻被那幾句冷冷的話逼得無法前行,從她十二歲開始,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守候在她的身邊。陪她哭,陪她笑,給她一切想要的東西。可是如今,他卻必須面對她冷漠的目光,這簡直讓他不知如何是好,哪怕這是一場噩夢,也有結束的一天,可偏偏彷彿……沒有盡頭。
賀蘭雪一步步向後退,背靠在樹上,慢慢道:“我該恨你麼?”語聲嘎然而止,但言下未竟之意,旁人聽來卻又不知其中有多少痛苦。
萱兒眼睜睜看著他,身子一動不動。賀蘭雪轉過身去,輕輕一笑,道: “不論你如何對我,我都不會恨你。”
這是他第一次在別人面前表露了自己的痛苦,若不是痛到極處,他是絕不會在第二人面前展現這種痛苦。
他轉頭,似不敢再看他們一眼,騰身而起,很快消失在林間。
海藍冷冷地望著賀蘭雪消失的方向,良久才低頭看向萱兒。這才發現她的淚水不知何時已滑落下來。他閉了閉眼睛,突然之間醒悟,萱兒和賀蘭雪之間,並沒有他插手的餘地。
經歷這樣的一件事,萱兒再也無心留在庵內禮佛。海明月見她神情不對,以為她身體不適,便命海藍先行護送萱兒回宮。萱兒本想向海明月告別,離宮回到麗水城去,可是看到海明月憂傷的神情,她莫名覺得不捨,便決定再過幾天提起。其實,走都要走了,晚說幾天,又有什麼意義呢?誰知道就這幾天的時間,卻出了件大事,差點害得她這一輩子都走不了。
第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