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曼、張嘉鑄和梁實秋正在打麻將。
如今恰逢暑假期間,梁實秋空閒得很,專門從南京跑來上海找徐志摩玩。
“煊哥,出這個?”張樂怡指著三筒問,她初學打牌,技術和經驗還很不足。
周赫煊站在張樂怡身後,指揮道:“這張要放炮,禹九肯定和它。”
張嘉鑄無語地問:“你怎麼知道我和什麼?”
“還用問?你擺明了清一色,具體聽哪張牌我懶得說出來。”周赫煊笑道。
張嘉鑄被拆穿後,立即惱怒道:“觀牌不語真君子,你看志摩就是君子,一句話都不說。”
坐陸小曼身邊看牌的徐志摩,聞言立即笑道:“小曼打牌的技術比我好。”
就在此時,傭人突然進來說:“有個姓陳的來找周先生,讓他進來嗎?”
張嘉鑄譏笑道:“肯定是陳德徵,來得可真快!”
徐志摩問:“見不見?”
“見啊,為什麼不見?”周赫煊對傭人說,“請他進來。”
片刻之後,陳德徵捧著兩副卷軸現身,進門就抱拳笑道:“哎呀,周先生,久仰大名,早就想拜會一番了,只是太忙抽不開身。”
周赫煊皮笑肉不笑地說:“那是,陳部長確實是大忙人。”
陳德徵似乎聽不出語氣中的諷刺,自顧自的開啟卷軸說:“近日我求得一副墨寶,聽說周先生對書法很有研究,特來請教探討一二。”
梁實秋和徐志摩對視一眼,都難忍笑意。
張嘉鑄說話就直接得多,他開口道:“你倒是會打聽,知道明誠兄喜歡書法。”
陳德徵毫不在意譏諷,展開卷軸道:“此乃孜權先生兩年前的作品,我辨不清真偽,還請周先生雅鑑。”
張嘉鑄立即懟道:“唐駝的書法你也好意思拿出來?我家裡好幾十副,這玩意兒都爛大街了。”
陳德徵笑道:“書法的好壞,跟存世多寡無關。”
唐駝確實是民國有名的書法家,中華書局、世界書局、大東書局的招牌,都是此人寫的。後來民國法幣上的“中央銀行”等字樣,也出自唐駝的手筆,現在許多郵票上的字也是唐駝的。
名氣大,字也寫得好,可惜他的墨寶實在太多了。
此君六年間寫了三萬副對聯,專門僱傭兩三個人來磨墨。他覺得磨墨太費時間,居然自己研製出磨墨機。
這已經不是書法家了,而是寫字機器。
當然,唐駝的人品還是不錯的。那三萬副對聯當中,有一萬副都拿去義賣了,捐款給家鄉建學校。
周赫煊掃了眼那兩副卷軸,卻是一副對聯,內容為:清風滌**,大略駕群才。
“嗯,恢弘大氣,寫得不錯,適合掛在牆壁上欣賞。”周赫煊點頭讚許道。
在周赫煊看來,這副對聯也只能稱“不錯”,匠氣有餘,神韻不足。遠沒有徐悲鴻的飄逸靈動,也沒有梁簌溟的隨心所欲,更沒有梁啟超的俊雅雄健。
當然,比袁公子還是要高明許多,並非浪得虛名。
這種字適合做牌匾、做門聯、做廣泛印刷品,遠觀可顯大氣,卻沒法反覆的細細品味。
陳德徵一聽周赫煊誇讚,立即笑道:“所謂寶劍贈豪傑,紅粉饋佳人。周先生既然喜歡這副墨寶,那我就將它贈予先生。”
周赫煊沒有接,笑道:“算了吧,唐駝先生的字,我改天花錢買幾副就是。”
陳德徵聽了頗為不悅,他都上門賠禮了,對方居然還端著不放。
“周先生,”陳德徵耐著性子說,“關於封禁《神女》、《狗官》之事,純屬誤會,我們會盡快糾正失誤。”
周赫煊冷笑道:“那上海《民國日報》說我是趨炎附勢的賣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