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精神堡壘”建成以後,由於多次受到轟炸,再加上不堪風吹雨淋,“精神堡壘”很快就倒塌了。人們只能清除廢墟,在基座上立起一根木杆代替,那根木杆便成了抗戰中新的精神堡壘。
抗戰勝利後,象徵精神堡壘的木杆,變成一座屹立不倒的抗戰勝利紀念碑,後來名字改成“人民解放紀念碑”。
這就是重慶解放碑的由來。
周赫煊坐車過來的時候,精神堡壘還在建設當中。四周的殘垣斷壁之下,到處是臨時搭建的窩棚。這些窩棚的主人,有些是從外地逃來的戰爭難民,有些是被炸燬家園的本地人。
整個重慶主城區就是這樣子的,幾乎每條街道都有窩棚。人們每天照常起居工作,隨時準備往防空洞跑,堅強而勤勞的活在戰爭年月。
不時能看到學生志願者,男學生們自發充當消防員、巡邏員和搬運工。女學生則擔當救護人員,在藥品不足的情況下,她們大都只能帶去一些精神安慰。
藥品真的是匱乏,周赫煊旗下藥廠生產的藥品,90%都已經運往前線,普通平民很難買到,也買不起。
“林主席來了!”
林森還是那樣輕車簡從,身邊只帶了個司機出門。他一下車就被學生們包圍,非常有耐心地微笑揮手道:“同學們辛苦了,老朽在此感謝大家!”
“林主席,我們不辛苦!”學生們高喊。
每次日機轟炸過後,趕到現場救火的消防員,超過一半以上都是男學生。他們接受過簡單的消防培訓,使用手壓式水槍進行滅火,但基本不會衝進火海里救人,因為炸彈中的固體燃料可持續燃燒15分鐘,火場裡的人早就被燒死了。
記者們對著林森瘋狂拍照,隨後一起進入戲院觀影。除了官員和記者,還有諸多文化界、教育界人士,都被周赫煊邀請來參加紀錄片首映式。
除了周赫煊和中國電影製片廠的人,今天的觀眾對影片都沒啥瞭解,全是看在周赫煊面子上才來戲院的。
很快,戲院裡就陷入死寂,直到片尾曲《我的祖國》響起,人們才開始唾罵和詛咒。
林森的眼眶有些溼潤,嘆息一聲,默默離開了。
周赫煊卻被記者團團圍住,接受大屠殺的相關採訪,他把早已印刷好的資料分發給記者們。
第二天,超過四分之三的重慶報紙,都在義憤填膺的報道南京大屠殺。國黨中央宣傳部亦給予配合,宣傳日軍的殘暴獸性,號召青壯年踴躍從軍報國。
文化界也紛紛響應,包括前段時間被噴得快死的梁實秋,也在文章裡頭說:“昨日目睹大屠殺紀錄片,不由背心發涼,未能想人類竟能暴虐至此,與禽獸何異?日本不僅是中國的敵人,更是全人類的公敵。”
這次梁實秋沒有再被噴,大家跟著他一起罵,同時文藝界各宣傳小組,也在前線和後方拿著南京大屠殺的相關資料進行宣傳,激起全體民眾的同仇敵愾之心。
至於梁實秋為什麼被罵,那得提到抗戰時期的一場筆仗。
去年底,梁實秋擔任《中央日報》副刊《平明》的主編,他在副刊上說:“現在抗戰高於一切,所以有人一下筆就忘不了抗戰。我的意見稍有不同。於抗戰有關的材料外面最歡迎,但是與抗戰無關的材料,只要真實流暢,也是好的,不必勉強把抗戰截搭上去。至於空洞的抗戰八股,那是對誰都沒有益處的。”
這番話頓時引起文壇的一致狂噴,反對者說:“在今日的中國,與抗戰無關的‘真實’是沒有的,每個人都與抗戰息息相關。”
老舍、宋之的、魏猛克、羅蓀、張恨水、巴人、張天翼……不管是左派文人還是自由文人,輪番寫文章把梁實秋罵得狗血淋頭。連續被罵四個多月,梁實秋終於頂不住壓力,從《平明》副刊辭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