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去年秋收之後,燕國開始對北方用兵,敗契丹,奪回燕雲——這件事看似只是燕國和契丹之間的事,實則有著深遠的影響,連鎖反應之下,各方勢力都因此震動,內部有了不同的反應。
只以蜀國來說,內部的『投降派』就成長很快。投降派們主張獻土,投靠燕國,到時候大家的富貴都能保全。權勢或許會消減,但保住了富貴,再送子孫去洛陽尋求機會就是了。有家底的家族就是這樣,靠著財富,靠著家族培養的子弟,總能東山再起。
當下的頹勢只是當下。
而如果非要硬抗燕國,大家都很不看好呢到時候就算能消耗燕國的國力,自家也會先燕國而去的。到時候書中一片稀爛,他們這些人也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而已!再加上不少蜀中權貴都有外來背景,不少人的祖父、外祖父還想著『回鄉』呢,這等人抵抗之心就更弱了。
多方面的因素影響下,身為蜀王的孟釗當然也有出手。他一方面整治軍備,聯合周邊一些若即若離的軍事力量。另一方面則是聯絡南吳,正如三國時期有『聯吳抗曹』一般,眼下的情形何其相似!想來南吳那邊只要沒有束手就擒的想法,都是有得談的。
再之外,派間者去洛陽煽動高溶的反對派什麼的,都是應有之義。類似的操作,各國都是有在做的。只不過這種事只能錦上添花,真正能一錘定音的,還得是在正面戰場。
孟釗當然也有彈壓那些『投降派』,但這個活兒可不好做。不能下死手的話,彈壓就是個笑話了,反而會激起那些人更激烈的反抗,團結的更緊密。而若是下死手這正是孟釗猶豫糾結之處了。
蜀中不大,整個上層也就有限了,彼此之間的關係交錯糾纏,真要對這些投降派下死手,自己這邊的人恐怕都不會贊同。他或許可以選擇一個沒有背景的『孤臣』做這件事,但真的那樣做了,他的命令恐怕就連蜀宮都出不去了。
『君主』的身份說到底只是個身份,當身份代表的權力無法被應用,也就等同於沒有權力了。
只能說孟釗上位實在是太快,太取巧了,以至於他沒能培養起真正完全忠於自己,且能取代現有勢力的團隊——而想到這一點,孟釗就只覺得不甘心!明明高溶與他是一樣的,憑什麼高溶做什麼都成了,自己則得因為蜀國的侷限,就在大局上被他壓得不能動彈!
高溶其實和孟釗的情況很像,兩人上位都極快,而且有政變的因素在其中,這一點上高溶甚至比孟釗還要底氣不足。只不過透過對北方用兵,奪回了燕雲,重建了對北方的屏障,重創了契丹這樣的不世之功後,高溶的個人威望到達了頂點,之前的一切問題就都不是問題了。
即使是燕國國內,高晉一朝殘餘的勢力,他們在高溶登基之後受到打壓,因此對高溶很不滿——就是他們,面對高溶的功績,也生出了高溶會是結束舊唐後百年亂世的那個人。而面對這樣的君主,不管你是厭惡恐懼,還是崇拜追隨,都改變不了什麼,只能去接受他帶來的一切。
這個世界多的是正大光明慕強者。
本來情勢就是這麼個情勢,已經夠糟糕的了,然而還有更糟糕的!去年冬天人心思動之下,乾脆有人私下串聯,去洛陽請求歸附。這不是官方行動,但確實給蜀國內部帶來了更多不穩定的因素。
一些原本的暗流,一下就擺到明面上了。
剛剛翻過年去,一些人又串聯了一回,這次並非去洛陽請求歸附,而是自北出蜀,往三河之地去——即使在蜀中,也大致知道高溶的中軍在這一片,不過具體在哪裡,就得到了地方再打聽了。人大軍那麼多人,也不是不動的。
找到大軍之後,直接向高溶請求歸附。
原本高溶打算對契丹用兵之後,就地處置燕雲之地的諸多事宜,這邊為蠻夷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