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麼久,恐怕不容易查。”喬倚夏將煮好的牛奶放到書桌上,伸手搭上她的肩。
“我的人生詞典裡,沒有困難二字。”
喬倚夏點點頭,不得不對此表示贊同:“如果當年破案的人裡面有你,或許也就不會成為懸案了。”
路西綻端起玻璃杯,微微皺眉,眼睛空洞而凜厲:“我破的了案,卻救不了人。”她高抬著頭,一如既往的清高,“犯罪心理學家是基於‘犯罪’二字的基礎產生的,如果世界一片祥和,沒有暴戾,沒有兇案,也就沒有了所謂的犯罪心理學。說來可笑,但我們這些人又的的確確是靠著這些罪犯混飯吃。可是我們,比任何人都想失業。”
可悲的是,這些最想失業的人,永遠都不會失業。
接到孟可君的電話時,路西綻剛剛衝好澡準備在書房看會書而後早些休息,她嘆了一聲氣,跟喬倚夏二人一同趕去了醫院。
刺鼻的消毒水味使人深深眩暈,跟乳白色的牆壁交相呼應,醫院,正是地獄的代名詞。
孟流琛帶著氧氣面罩,緊閉著雙眼,長長的睫毛像孔雀的羽毛一樣,被燈光鍍上了一層白光。杜玲一面握著他的手一邊流著眼淚,孟可君站在床邊一言不發。一個大哭,一個沉默,可這沉默的一個,怎麼看都比大哭的那一個更加真摯。
“姑姑,流琛的病,不是已經痊癒了麼?”
孟可君搖搖頭,眼底是深深的疲憊和心疼:“從當年移植手術之後,一直很穩定,也沒有出現排異現象。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這樣。”
☆、第112章 另有其人
孟可君揉了揉發紅的眼睛,心中感慨萬千,不為別的,為得只是這命途多舛的姐弟倆,孟流琛也好,路西綻也好,皆自幼體弱多病,尤其是孟流琛,生母沒有一天陪在他的身旁跟他說過一句的體己話,自己這個姑姑就算能給他再多的愛,可是,這種愛真的能比得上親生母親的關懷嗎?孟流琛不怨,就真的代表他一點都不介懷嗎?
想到這裡,她別過頭去,不再看病床上的孟流琛。
杜玲的樣子令人生厭,從未進到一個做母親責任的她現在倒是擺出了一副慈母的姿態,毫不客氣地對路喬二人下了逐客令。那醜陋的嘴臉,讓人感到噁心。
“說起來,流琛也很可憐。”車上,喬倚夏想到方才所見的孟流琛憔悴的面容,感慨道。
“每一個初生的嬰兒,都是最無辜的生命體。不同的環境讓這些無辜的個體活生了或幸福,或悲慘的模樣,甚至有一部分人,變得不再無辜。”
“你信命?”喬倚夏問道。
“我信劫數。”
有一個成語叫在劫難逃,劫難來了,即便你在這世間有著呼風喚雨撒豆成兵的本事,也躲不掉,避不過。
孟流琛沒有想過,睜開眼之後看到的第一個人,會是她。那女孩扎著高高的馬尾,幾縷碎髮絲垂在鬢角上,素面朝天,秀眉微蹙,一張圓圓的小臉,讓她看起來像個美好的天使。很多年以後,孟流琛再次回想起這一個瞬間,只有短短的幾秒鐘,卻暖到了他的心坎裡,叫他一生都忘不了。
“流琛哥哥,你醒了。怎麼樣,感覺還好嗎?”藍雪梧邊說邊拿了一個棉籤沾了點水,沾染著他發乾的嘴唇。
孟流琛點了點頭,想說話,卻覺得很累,像是整個人被掏空了一般,只剩下一副軀殼。
“流琛哥哥,阿姨跟姑姑年紀大了,我怕她們在這兒休息不好,就讓她們先回去了。”
“嗯。”
“流琛哥哥……”不知為何,藍雪梧看著孟流琛,覺得此刻的他有一種孤絕的哀愁。那不是病態的虛弱,是發自內心的苦澀,藍雪梧一時間被這種沮喪所感染。第一次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