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來時,自那一片看不見盡頭的黑暗裡,所有人都忍不住一陣恍忽。
再如何的堅決的敵意,都彷彿被亙古所延續的虛無所湮滅,就連靈魂都忍不住想要掙脫軀殼,投入其中去……
很快,他們便紛紛從這詭異的幻覺之中驚醒,回神。
只是當他們再抬頭看過去的時候,卻發現,那個身影早已經走到了最前面去了……一步又一步的,踏上了臺階。
就這樣,站在了深淵至強的面前。
放肆的端詳著他的面孔。
大君也在看著他,只是笑容不知為何卻漸漸嘲弄:“我已用不遜色於馬庫斯的禮節招待你,你又何必如此遮遮掩掩呢,槐詩?”
“難道不正是為了回敬大君這一份禮遇麼?”
槐詩坦然回答:“登門是客,如果喧賓奪主的話,太過於無禮。不過,大君既然這麼說了……那麼坦率一些的話,也未嘗不好。”
那一瞬間,自寂靜裡,有崩裂的聲音響起。
在那一張和煦的笑容之上。
就好像,偽裝被撕裂了一樣……莊嚴肅冷的殿堂之內,轟鳴聲迸發,數之不盡的裂隙自牆壁和柱石之上蔓延。
黑暗的火焰如同海潮一樣,自他的影中噴薄而出,湧動著,升上天穹。
就在大君的身旁,主祭不由得失神。
在一瞬間的恍忽中,眼前的一切好像都在瞬間迎來了滅亡,坍塌和潰散——現實在黑暗的焚燒之下崩裂,而就在裂隙之後,殘虐之光井噴而出!
龐大到充斥所有的烈日,就在他的面前,顯現輪廓。
莊嚴的迴旋,彷彿要吞沒所有一樣。…
同那樣龐大的存在相比,一切都渺小到宛若塵埃。
哪怕是自己,也一樣!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烈日一寸寸的逼近,將自己吞沒在其中,就這樣,化為虛無!
可很快,那恐怖的幻象又消失無蹤。
他的靈魂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軀之內,好像剛剛的一切只不過是幻覺一樣,可後背已經不知何時,冷汗淋漓。
難以站立。
而槐詩,依舊還坐在自己的位置之上。
就好像什麼變化都沒有。
只是,身後的陰影卻已經膨脹到充斥了整個殿堂,在不斷的變化之中,顯現出無窮野獸和詭異怪物的輪廓,的想要擇人而噬。
就好像,有看不見的太陽照耀在槐詩的身上一樣……
確實沒錯。
遠在數十個深度之外的黑暗烈日,在此處顯現了一瞬,便在現實之上,留下了無法抹除的深邃刻痕。
現在,死寂之中,只有粗重的喘息聲。
再也沒有侏儒王膽敢去直視他的笑容了,縱然那神情再如何溫和無害也一樣。
“如何,大君?”
槐詩好奇的發問:“可入得了您的眼睛麼?”
“自是耀眼非常。”
大君頷首,誠摯說道:“即便縱貫無數紀元的歷史,也無人能同你這般奪目了,槐詩。你確實是自馬庫斯他們所締造的星辰之中升起的太陽!”
“沒有星辰又何來太陽呢?”
槐詩說:“您看到的,依然是他們留下的光,還有更多的人的光。”
“那麼,你帶著他們的光,為何而來呢,槐詩?”
大君的嘴角勾起,戲謔的發問:“倘若只是宣戰的話,沒必要第二次了吧?”
“我倒是沒那麼想要打架……要說的話,只不過是想要儘自己最大的努力,避免變數而已。”
槐詩想了一下,笑容越發的和煦:“您聽說過天國計劃嗎?”
一言既出,寂靜的殿堂內,就連大君都微微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