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天天有人來清掃……”
海汐迅速伸手,又在照片上他的臉頰部位摸了一下,攤開給他看:“韓少,沒錯,你臉上卻確實很髒!”
韓諾看著她忽然變黑了的指腹,趔趄了一下,心碎。
不是吧?老天爺你玩我?
海汐撲哧一笑,昂首離去,背後傳來韓諾咬牙切齒的怒罵:“誰特麼負責的保潔?小爺明天炒他魷魚!”
海汐低低笑了一聲,心情忽然就好了許多。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再一次轉過身,視線遙遙望向巨幅照片,落在韓耀東嚴肅的面容上。
一聲無言的冷笑,她微微眯了眯眼睛,握緊了垂落的手。
韓耀東,總有一天,我要牆上掛著的,不是你的全家福,而是你一個人的遺照!
寧千山閉著雙眼,坐在車中,車穩穩的往山上開去。半山腰處,坐落著幾套獨棟別墅,那都是城中的富人們用於假期休閒時居住的,平時很少有人上山,也就很少有人走動,每套別墅最多也就是有個看房的工人或者保姆,有的甚至都沒有人居住。
他的別墅,位於最東北角,但身邊沒有幾個人知道這套房子的存在,而房子,也根本不在他的名下,更不在其他任何寧家人的名下。
車穩穩的停在別墅前的空地上,他一下車,就有人迎了過來。進門之後,門便被緊緊反鎖了。
寧千山換了鞋,慢慢往樓上走去,腳下軟軟的地毯,吸收了所有的聲音。
推開臥房的門,馬上有人站起身迎接,他看也沒看一眼,徑直往窗邊走去。
窗邊的輪椅上坐著的人,背影逆光,好似周身都籠罩在柔柔的夕陽光暈裡,極美。
寧千山快步走過去,緩緩將輪椅轉了過來,面對自己。
輪椅上的婦人,依然淡定的轉動著手中的佛珠,微微垂著眼眸,望著自己的指尖。
寧千山慢慢蹲下身,粗糙寬厚的手掌,緊緊握住了她輕動的指尖,低聲喚:“晚晴……我回來了……”
婦人的手指,輕輕彈動,卻被他包裹的抽不出來。她依然低垂著眼眸,神色平靜,彷彿根本就沒有聽到他的呼喚。
寧千山又伸出另外一隻手,將她的雙手,緊緊包裹在自己掌心,再喚:“晚晴,你吃晚飯了嗎?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做,好不好?”
沒有回應,一如既往。
寧千山靜靜的等待,等到夕陽沉落西山,夜色漸漸降臨,她的眼眸,還是沒有從自己的指尖,移到他這邊。
“要不要喝粥?栗子粥,好嗎?那時候,你最喜歡喝的……”從來人上人的寧千山,萬千戾氣,都化作了繞指溫柔,那樣的語氣,哄孩子,都沒有用過。
“那吃什麼菜呢?蒸魚,可好?魚肉好消化些。我在路上,已經讓人收拾好了,我馬上去做,很快就好。”寧千山伸出一隻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她垂落的髮絲,攏到耳後,輕聲請示:“讓我先幫你把頭髮梳好,好嗎?”
他不用等待,因為不會有回應。沉默,是她這些年,願意給予他的,唯一回答。
寧千山鬆開手,站起身,從保姆手中接過梳子,一下一下,輕輕為她梳理著頭髮。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一面的人,是無法想象,那雙操縱股市億萬資金沉浮的手,會為一個女人梳理頭髮。
他動作很輕,但很熟練,很快就為她挽好了髮髻,又伸手從一旁的花瓶裡摘了一支玫瑰,剪去花莖,簪在她髮髻旁邊。
輪椅上的她,可不年輕了,但是白皙的肌膚、平靜的眼神,冷情的氣質,還有剛剛梳理的合適的髮髻,讓她看起來極為養眼。
見過她的人都知道,她年輕的時候,一定也是一個極為動人的女子。從她依然清秀的眉眼,就看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