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海汐抱了他許久,她算了下,足足有四十分鐘,如果不是腿麻了,她還是會繼續抱下去的。
她不會告訴他,抱著他的時候,腦海中浮現的,卻是他最好的朋友。兩個人的身高相似,體重相似,背影都很相似,所以,她才會覺得安全。
海汐覺得有四十分鐘,韓諾卻一口咬定,最多有十分鐘。渴望擁抱的人,和給予擁抱的人,感受是不一樣的。對韓諾來說,難得她如此溫順,每一秒,都想要留住。
她腿抽筋之後,痛苦的不停呻吟,像小貓一樣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房子裡迴響,讓人浮想聯翩。她不知道,韓諾的熱血,曾經幾度沸騰。把不能走路的她抱到沙發上去的時候,他費了好大的努力,才控制住自己,沒有當場辦了她。
她仰倒在沙發上活動腿腳,他飛快的跑開了,不是去廚房,而是去衛生間。
“尿頻尿急,前列腺有問題,都是風/流惹的禍!報應來了吧?”海汐嘲笑了一聲,繼續痛苦的呻吟,敲打自己抽筋抽到痙攣的腿腳。
韓諾接了一捧水,往自己頭頂上澆去,又接了一捧,繼續澆,直到小腹的火,被冰冷的水,壓滅下去。
一會兒的獨處,就讓人心癢難耐,這個漫長的夜,可怎麼熬?如果能挺過今夜,他可以穿越成為柳下惠親了。
晚餐很簡單,因為工人只在冰箱裡留了一點點青菜和一點點雞蛋與肉類。
海汐已經餓了,聽到韓諾喊開飯了,便踮起腳尖快步跑了過來,興沖沖的坐在椅中,剛要拿起筷子,卻險些從椅子上摔倒。
“韓少親,這就是您說的精緻的像畫一樣迷人的晚餐?”海汐抽搐著眼角,看著盤中焦糊的炒雞蛋。
“嗯,你看,通體黑色,這叫水墨畫。”韓諾擦了一把額頭的汗,硬著頭皮介紹。
“那這比石頭還硬的飯,叫什麼?”
“這個……雕刻藝術!”
“……”
“這個恁?”海汐指了指放了太多油、膩到不行的小青菜。
“這個,油畫!”
“還真是油!畫!”
“我做的飯菜雖然沒有外表,但是內在很好!不信,你嚐嚐味道。”韓諾額頭冒著冷汗,為海汐夾了一口雞蛋。
海汐心驚膽戰的吃了一口,險些噴了出來。為了不打擊他,她硬著頭皮嚥了下去。
“好吃嗎?”
“好吃……”
韓諾鬆了一口氣,自己也夾了一口放進嘴裡,旋即乾嘔一聲,吐了出來。
海汐撲哧,笑出了聲,片刻之後,實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韓諾扔了不能入口的飯菜,正要辯解,忽然看著大笑不止的海汐,傻傻的愣在了那裡。
海汐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不得不扯了紙巾,輕輕擦拭著。
“看什麼看?你做的飯菜自己都不吃,不許我說實話,也不許我笑嗎?”
韓諾慢慢收回眼神,輕聲吐出一句話:“寧海汐,原來……你是會笑的……”
海汐的笑聲,戛然而止,笑容僵硬在臉上,片刻,輕輕推開碗,站起身,上了樓。
韓諾的一句話,又擊中了她脆弱的心房。
原來,在別人的眼裡,她是不會笑的。二十六歲,正燦爛的年華,她卻揹負了太多的辛苦,連笑容,都是奢侈的。
海汐坐在床上,埋首膝間,再度眼淚橫流。
也不知道一個人呆了多久,直到樓下忽然傳來汽車發動的聲響,她才驀然驚醒,忙赤著腳跑下床,奔到窗前。看到韓諾的車,已經駛出了大門,隨即,大門又緊緊關閉了。
海汐忽然害怕起來。
韓諾是不是生氣了,所以扔下她一個人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