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
戶部乃執掌天下財政之要害,只是有錢歸有錢,衙門規格卻是與其它各部並無太大的不同,其二進院子雖是不小,可今兒個前來應差的將領極多,還都是起居八座的大將,到了戶部,自然得有座,這麼一座之下,登時便將偌大的院子擠得個滿滿當當的,呦三喝四之聲響個不休,罵孃的罵娘,吵嚷的吵嚷,生生將原本肅然的戶部弄得個烏煙瘴氣地,也就是三爺一行人到了,這幫丘八爺們才收斂了些,各自起了身,亂哄哄地大禮參拜不迭。
“免了,諸公都請坐下敘話好了。”
三爺畢竟是見過大場面的主兒,儘自心絃緊繃,可表面上卻還是能拿得住架子,並未因諸將們的見禮之聲響亮而有甚失態之處,但見其不緊不慢地走到了正中的大位上,面色和煦地環視了下眾人,虛抬了下手,一派心平氣和狀地叫了起。
“謝王爺賜座!”
一眾將領們儘管心思各異,可在這等場合下,卻也沒誰敢失了禮數的,齊齊謝了恩之後,便即各自落了座。
“諸公,本王奉皇阿瑪旨意前來督辦戶部清欠事宜,若有甚得罪處,還請諸公莫怪。”
三爺並未落座,而是依舊挺直地站著,面上的笑容一收,肅然無比地再次環視了一下眾人,一開口便先將老爺子的大招牌扛了出來,話雖是告罪的話,可內裡的殺氣卻是濃得可以。
“……”
死寂,回答三爺的只有一派的死寂,下頭擠擠挨挨的二十幾員將領們盡皆端坐如儀,就宛若沒聽見三爺的講話一般,這等態度顯然不是啥好兆頭來著。
“諸公既是都無異議,那好,範時捷!”
諸將們是沉默以示抗議,可三爺卻是不理會那麼許多,直接便將諸將們的緘默當成了預設,一揮手,高聲點了範時捷的名。
“下官在!”
範時捷就站在邊上,這一聽三爺點了名,自不敢稍有怠慢,趕忙從旁閃了出來,高聲應了諾。
“宣!”
左右今兒個難以善了,三爺自是無須給眾將們留甚顏面,也無甚廢話,一揮手,直截了當地便下了令,而後一撩衣袍的下襬,就此端坐了下來。
“喳!”
三爺有令,範時捷自不敢不從,這便緊趕著應了一聲,一抖手,從寬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摺子,攤將開來,運足了中氣地高聲宣道:“兩江總督巴錫欠白銀二十一萬三千五百八十一兩,治下兩江地面虧空兩百一十八萬伍仟四百三十兩七錢;湖廣總督阿山欠白銀十一萬兩千四百一十兩,治下兩湖地面虧空一百三十九萬八千三百兩;四川提督臺吉古欠白銀三萬四千二百一十八兩;治所虧空十一萬三千七百一十九兩;西安將軍古奇欠白銀兩萬兩千一百一十兩,治所虧空八萬九千八百一十七兩……”
“稟王爺,所有賬目皆已宣讀完畢,請王爺訓示。”
賬目不短,儘管每個將領也就兩行而已,可二十幾個將領這麼一堆,當真讓範時捷念得有些個口乾舌燥的,還不容易完了事兒,也沒敢稍喘口大氣,趕忙又朝著三爺一躬身,高聲地請示了一句道。
“嗯!”面對著範時捷的請示,三爺並未多言,只是一揚手,不置可否地輕吭了一聲,示意範時捷自行退下,而三爺自己卻是面如寒霜般地掃視了一下正襟危坐的諸將們,而後方才聲線陰冷地開口道:“諸公對此賬目可有甚異議否?若有,且請提出,若是沒有,那本王就將依此辦理了去。”
“……”
賬目都是擺在明面上的,自然不可能有甚差錯可言,在此事上與三爺明著起鬧,顯然不智,這一點,在場諸將心裡都跟明鏡似地清楚,自是不會有甚異議可言,當然了,不發話並不意味著諸將服了軟,恰恰相反,眾人不過是在等待大發作的時機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