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一家早餐店,買了一些包子和雞蛋提著,一邊走一邊吃。有兩條狗跟上了我們,蓮就掰著包子餵狗,不時蹲下逗它們一下,兩條狗就一直跟著我們。
我們就這麼聊著,不知不覺地來到了布達拉宮廣場,轉經人比想象的多一些。冬天到了,牧區基本沒什麼活,出遠門的活動都安排在這個季節,而到拉薩朝拜釋迦牟尼是我們一生的心願。三步一磕,用身體丈量漫漫朝聖路。身體雖說辛苦,但心卻在天堂。朝著一個目標,無所謂城市鄉村,無所謂雪山深谷,走過夏、走過冬,一年四季,就在單純的身體起伏之間,蜿蜒而逝。
拉薩,在藏語裡是“神的地方”。對於虔誠的信徒來說,是窮其一生嚮往之地。到了這裡,似乎就到了天堂。對,我說的是似乎。因為在我沒來拉薩之前,也是那麼想的。但到了這裡,並沒覺得我的生活就比在草原好,也沒覺得我的心情就比在草原上愉快。反而,我越來越想念老家,想念大雪山、大森林,想我的黑鷹……晚上老是夢到自己在空曠的草原上飛奔,在月色下漫步。半夜醒來,怔怔發呆。
我想我是不適合城市的,這個五光十色的世界讓我迷茫,讓我找不到自己。
走過磕長頭的人身邊,我會掏出一毛錢或是一塊錢放在他(她)旁邊。這不是憐憫,不是施捨,這是對具有虔誠信念卻又能堅持下來的人表達我的敬意。
有的人會說聲:“阿佳,謝謝!”有的會雙手合十看我一眼,有的什麼表情也沒有……沒人會介意這個。腳步向前的不會因此而停留,磕長頭者也不會因此而駐足。
轉經的人群,看似無章卻始終有序地行進。
拉薩過去三條傳統的轉經道中並不包含布達拉宮周圍這條。奶奶年輕時曾經來朝聖過一次,磕長頭來的。她曾無數次講過那次經歷,但從來也沒說起過布達拉宮的轉經道,想來,四五十年前,這裡還不是轉經的地方。
瓊宗和蓮手拉著手走在前面,我搖著經筒在後面跟著,從布達拉宮的東南角匯入了轉經的人流。經道邊,銅製的轉經筒被每一位信徒轉著,“嘩嘩”之聲不絕於耳。路過小佛堂時,我們便會進去,掏出酥油燈點亮,讓燈裡的酥油融化後滴入佛前的供燈裡。
蓮和瓊宗一邊走一邊聊著天。
轉經可以說是個嚴肅的活動,也可以說是一次輕鬆的散步,沒有嚴格的規定你要做什麼、轉多長時間,隨心情而動。蓮曾說過轉經對於西藏的老人就是一種鍛鍊身體的方式,我比較認同她的看法。無論轉經還是磕長頭,都是在運動中進行的。特別是磕長頭,身體在不停地起起落落,一個不常做此運動的人,往往磕上十個就會渾身如散架一般。
藏婚(60)
一直在想怎麼開口說仁欽已經結婚的事。其實如果在老家,我們都是有什麼說什麼的,從來沒為什麼事情這麼為難過。只是瓊宗,感覺她來拉薩變了很多,不再是以前那個爽朗耿直的康巴姑娘。遇到仁欽後的她,變得患得患失,變得多愁善感,已經不像個康巴女子了。
我知道此事不能再拖,仁欽結婚的事肯定已經傳到拉薩,只是瓊宗這段時間跟蓮住在一起,沒有機會跟老家的人碰面而已。如果哪一天她突然知道,只怕是麻煩更大呢。
圍著布達拉宮轉了一圈,仍沒想出什麼妥當的法子來。看看天色尚早,蓮提議去廣場邊坐一會兒。
於是我們穿過公路到了對面,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透過樹叢看對面人來人往,轉經人的腳步永不停歇。
痛如果有很多種的話,我希望瓊宗的痛是最輕的一種。
“瓊宗,”我看了蓮一眼,她點了點頭。我說:“想跟你談談,不過你得先答應我一件事。”
“阿佳,你說吧!”瓊宗下意識地捏緊了手上的飲料,有些緊張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