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林鸞織淡淡地看著他,說道:“既然如此 ,皇上為何不與鍾貴妃和好如初呢?”
顧杞城長長地嘆了口氣,背轉過身,望著白雪茫茫的曲香園,聲音里居然是從未有過的落寞:“你不明白,朕和鍾芮曦之間,不是朕這個九五之尊肯低頭就可以。就像她永遠不知道,如果沒有朕的打理,這曲香園哪來的景緻如畫?”
林鸞織的雙手已經止不住的顫抖,她曾經希望住在別人的身體裡,能夠聽到顧杞城談論自己,可是現在親耳聽見的時候,居然是這般的聳人聽聞。
她忽然就有些迷惑,這是顧杞城慣常的伎倆,還是說身為當局者她沒有看透顧杞城的內心。
“所以,你願不願意,委屈自己一次?”轉過身,問出這句話,顧杞城卻覺得有些艱難。
以前那些女人,只要他旁敲側擊或許委婉以告,那些女人雖有不甘,可是榮華恩寵在手,還不是欣喜接受。
只是他不希望再生出一個王昭儀,更何況林鸞織給他的感覺要強過其他女人,不想到時候再費力氣解釋。
還不如把話說在前頭,反正衝著恩寵,哪個女人不巴著自己?
林鸞織只覺得胸膛裡有什麼東西在七上八下地顛簸著,她需要時間來好好思考,這樣的資訊與她以前的認知太大相徑庭了。
只是眼前,顧杞城還望著她,等她的答覆。
“臣妾,”林鸞織終是穩住心神,聲音不重但擲地有聲,“不願意。”
她自己就是鍾芮曦,為何要做自己的影子?更何況,做替身得來的寵愛,簡直就是天方夜譚,虧顧杞城想得出來。
顧杞城再次錯愕,這一招算是欲擒故縱嗎?如果真是如此,那這女人的城府也太深了。
他的臉色便有些難看起來,黑眸裡染上了冰雪般的寒霜,就連聲音都帶著冰冽:“不知好歹。”
轉身走了幾步,忽聽身後傳來林鸞織清泠的聲音,落在這冰天白雪中,異樣又沉重:“皇上,如果有一天,你不是把我當成誰的影子,臣妾再解釋給你聽。”
因為在顧杞城背後,林鸞織才能按住胸口,艱難地說完這句話。
她忽然很想知道,顧杞城對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
可是她並不知道,曲香園裡的這一吻,並不是林鸞織的初吻。
顧杞城一直沒有回頭,走了很久,那句話還如罄鍾般響在耳膜。
只是他忽然想起來,本來是打算去曲香園看看長壽花的。那幾株長壽花是自己費了好大力氣才找來,暗中叫人送給鍾芮曦的。
可她三天打漁兩天曬網,喜歡收集,打理卻懶散。這些年要不是自己在暗中幫襯,她的曲香園早就荒廢了。
但是奇怪的是,為什麼在曲香園裡沒有遇到鍾芮曦,反而是林鸞織手裡捧著長壽花?
林鸞織心事重重地回到畫春堂,她彷彿置身在冰火兩重天之中。一邊是這些年來顧杞城對自己的冷淡和嘲諷,甚至前不久那句“毒婦”還歷歷在耳;一邊是曲香園裡,顧杞城沉重的話語和涼寞的表情,讓她竟不能釋懷,總會不自覺地想起。
這樣渾渾噩噩過了幾天,就連顧杞城送了賞賜也沒放在心上,直到鍾貴妃命人來請她前去喝茶。
再回長禧宮,依然是熟悉的佈景,熟悉的人物,可是物是人非。
林鸞織到底心性老練,只是平靜地應對,不露分毫。
一進房間,鍾貴妃正在煮茶,見她來,居然只是淡淡吩咐:“坐吧,不用拘禮了。”
林鸞織秀眉一挑,依言坐下,沒想到鍾貴妃清冷的時候還是有幾分樣子的,倒也省得自己行禮了。
等不相干的人都退下,鍾貴妃一把抓住林鸞織正要喝茶的胳膊,滿臉焦急:“怎麼辦?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