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子,所有人都得去看批鬥大會,那些人都會被戴上尖尖帽,然後拖上臺子吊打。
他們一捱打,有時候就會一邊慘叫一邊喊口號,好像喊得越大聲,身上的就越不痛似的。
這句話,這句話我就是聽其中一個被批鬥的中年婦女說的。”
“哦?那這個中年婦女長什麼模樣,胖還是瘦,高還是矮,長臉還是圓臉,雙眼皮還是單眼皮,姓什麼叫什麼?林小滿,不許想,立刻回答!”
大業村的牛棚,確實關過這樣一箇中年婦女,那時候,她被打了之後,直接拖回了牛棚,牛棚四面漏風,寒冬臘月的,打霜落雪,也沒人給她送吃的,她差一點點就被餓死在棚裡。
林小滿撿狗shi經過的時候,偷偷塞了一壺水給她。
徐衛國一逼問,林小滿就突然想起了這一茬。
“她大約一米六五左右,長得很文靜,瓜子臉,葉眉,和其他被打的人不同,她痛得滿地打滾的時候,她的目光之中卻沒有一線一毫的怯懦,不被批鬥的日子裡,她總是她端莊地坐在雜草堆裡,一直望著北方。”林小滿陷入了回憶,眼前慢慢地出現了一張女人的臉。
見她描述得如此詳盡,徐衛國的神色略微緩和了些,“那她叫什麼名字?”
“我聽到有人叫她陶子,也不知道這是她的名,還是她的姓。”
來自2016年的林小滿,只在書上看過這段,寥寥幾句,如何能概括得到這段歷史。
而在1979年的林小滿的記憶之中,她像個旁觀者一樣看到了這一幕,隔著歲月,隔著空間,這個女人的臉龐和她當時坐在雜草堆裡的神情,深深地震撼了她。
後來這個叫陶子的女人,也不知道是被轉到了其他的牛棚,還是死了被人埋了,反正林小滿也有好多年沒再見到過她。
林小滿說得有板有眼的,心想,這總該能解釋得通了吧?
抬眼偷看徐衛國時,才發現徐衛國的神情有些悲傷。
“陶子…我的母親,名字裡也有一個陶字…”
第五十八章 愛你
徐衛國的聲音中,飽含著緬懷之意,還夾雜著一絲傷感。
這是林小滿第一次聽他提到他的家裡人。
“你既然這麼想媽媽,為什麼十二年裡都不回家去看一看?”林小滿不解地問。
“她不在了,死了好多年了,死在解放粵東省的那次戰役之中。”徐衛國重重地閉上了雙目。
“gz是1949年10月14日解放的,可你現在30歲,那你不是一出生都沒見過她?”林小滿有預感,徐衛國和性格,應該和他母親的遭遇有著極大的關聯。
“我是在大街上出生的,在兩把雨傘的遮擋下,在槍林彈雨中出生的,如果不是因為我的突然出生,她一定早就撤退到了安全的地方,她也就不會犧牲。”徐衛國雙眉緊鎖,表情痛苦,腦袋深深地紮了下去。
看到徐衛國痛苦無比的模樣,林小滿的心也狠狠地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她幾乎想也沒想,直接伸出雙手,緊緊地抱住了徐衛國。
“徐衛國…”她收緊雙臂,似乎想要把自己生生嵌入徐衛國的身體之中,“徐衛國,不要痛了。
我感覺得到,這件事情一直深深的藏在你的心底,你在自責,你認為你媽媽的死,和你有著直接關係。
所以你才跑了這麼遠?像自苦一樣懲罰自己?所以你做任何事都那樣拼命,因為你覺得你的命,本來就是不該活的,是撿來的?
徐衛國,這不是你的錯,那時候的你,只是一個急於來到世界上的胎兒,你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你也不知道你的出生,會給你的媽媽帶來致命的危機。
她拼盡一切也要生下你,她一定很愛很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