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事的高談論闊中進行著高超的作弊。籌碼很大,兩個小時下來那個獨眼龍就輸了六百塊,臉是綠的;下家的一個輸了三百多,臉是白的;對家的那個贏了兩百多,臉有些紅;而劉義面前堆著一大摞錢,卻仍然心平氣和,氣定神閒。最先“洗白”的是獨眼龍,這個剛才還信誓旦旦地要讓劉義“傾家蕩產”的賭徒,四個小時後就輸掉了一千塊。但他意猶未盡,總覺得再有一筆錢就能時來運轉,就討好地對劉義說:“義哥,借點本錢?”
劉義不動聲色地甩給獨眼龍四百塊,繼續賭。此後的劉義打得就比較穩了,他以一種明哲保身的姿態讓那兩個人把獨眼龍的錢贏幹,以至於獨眼龍在輸錢之際還對劉義極以巨大的愧疚與感激。等到了牌局結束,獨眼龍輸得垂頭喪氣,卻仍然信誓旦旦地保證說:“義哥,下個月還不清,我就是你孫子!”劉義只是淡淡地道:“好說,好說,要得,要得。”然後又抽出一百塊錢遞給獨眼龍,說:“飯還是要吃的,你先用著吧。”獨眼龍自然感激涕零。
我終於明白,原來是賭債給劉義帶來了至高無上的地位,於是便饒有興致地問:“那到底有幾個人欠了你的錢?總共有多少?”劉義清點著鈔票哈哈大笑道:“應該有六七萬了吧!電纜廠有一半的民工都欠我的錢!狗日的陳四欠得最多,八千七百塊!”我咋舌不言,突然感到賭博將這些民工們劃分成了三流九等。
在劉義的說服下,晚飯後我又隨他去了茶館。無須男子給我介紹了一個小籌碼的賭局,但這仍然阻擋不住我輸錢的腳步:兩塊錢一局的鬥地主,一晚上我就輸了八十多塊。這徹底粉碎了我那顆試圖效仿劉義走捷徑的心——錢,並不是那麼好贏的。
不過閒著也是閒著,在劉義的幫助下我還是順利地進了電纜廠工作。有一撥赤膊上陣的民工對我這個文弱書生不以為然,他們幾乎連半句話也不和我說。也有幾個知道我是劉義的朋友,他們湊過來拍拍我的肩膀,似乎要結拜我為兄弟——我就知道他們肯定欠劉義不少錢。六月的廠房內有股膠皮的臭味,揮汗如雨的時候,我常常懷念在教室裡看小說,在網咖裡聊QQ,在寢室裡打遊戲,在校園中漫步、親嘴的日子。
楊帆整天待在家裡,將那十本小說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從入住小屋的第一天起,她就有了寫日記的習慣。這日記描述得比Ru房還隱私,藏匿得比屁股還金貴。有一天我突然很想知道楊帆到底在上面龍飛鳳舞了些什麼,就趁她炒菜之際翻出來看了。誰知還沒看到三行字,楊帆就提著鍋鏟向我奔來。只見刀光劍影一瞬間,小姑娘就把日記搶了過去,而且還不忘向我連放“三炮”:“流氓!小偷!強盜!”我被她揮舞的鍋鏟嚇得心驚膽戰,忙可憐求饒道:“你老人家可不要濫殺無辜。”楊帆看看手中的鍋鏟也笑了,她說:“小峰是個小壞蛋,你還給不給我留塊遮羞布呀?”
經過漫長的“談判”,楊帆決定將日記分為《女人日記》與《女生日記》。前者可以在徵得楊小姐同意後觀看,後者則是絕對禁區,像女浴室女廁所一樣,男士絕對不得入內。“違者,”楊小姐生動地舉起不鏽鋼鍋鏟,“我剷掉你的|乳頭!”——這可的確要人命,比割除我的生殖器還殘忍,我是斷然不敢想象將自己米粒大的東西放進鍋中蒸炸煮煎燒的。
於是在我的縱容下,楊帆的日記寫得越來越變態。有時半夜睡得好好的,她就突然跳起來寫上兩句,而且一般都是寫在《女生日記》上。我從夢中醒來瞧她時,她還眨巴著眼睛和我周旋。
當時恰逢禽流感肆虐,市場上的雞鴨價格低得嚇人,我們懂科學就不怕。買上一隻七八斤重的公雞才二十塊錢,宰殺洗滌乾淨,加入花生米、枸杞、黨參等補藥,再燉上三四小時。肉燉得脫離了骨頭,就是有病毒都被煮死了,而湯則變得格外濃稠鮮美。於是在這全世界惶惶不可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