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做粗使丫鬟。
府中小姐魯萱聽聞短短兩日又來一個新的丫鬟,召兩人進了內院。
這也是荔知來了萱芷院以後,第一次踏入不屬於粗使丫鬟工作範圍內的內院。
比起京都荔府的小姐閨房,魯萱所住的房間可以稱得上樸素。
除了案上一囊梅花,牆上兩幅名家作的花鳥畫以外,房中並無鮮豔活潑的顏色。應該擺滿妝匣和玩物的八寶架上,滿滿當當地放著各種詩書。
都護府唯一的小姐就坐在榻上,手裡捧著湯婆子,几上放著一本攤開的書,正好奇地看著下邊的兩人。
“你們就是荔家的小姐?”魯涵問。
少女的聲音圓潤柔軟,像曬乾的蓬鬆棉花。
“回稟小姐,”荔知行了一禮,謹慎道:“父親獲罪後,奴婢已擔不上小姐二字了。全因都護大人善心,奴婢和妹妹才有一個容身之地。”
“同為官宦之女,我能夠想象你現在的心情。”魯萱嘆了口氣,說:“你們三姐弟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你放心吧,在都護府,至少吃飽喝足,安全無憂。”
“奴婢一定為小姐盡心盡力。”荔知說。
不消荔知提醒,機敏的荔慈恩已經跟著她一起向魯萱行了一禮。
“你在家中,都讀些什麼書?”魯萱問。
荔知避重就輕道:“讀得多,但都不精。”
“那你讀過《赤松語潭》嗎?”
荔知沒在記憶裡搜尋到這本書的存在。
“讀過。”荔知說,“一本讓人讀後難忘的書。作者大才。”
“正是!”魯萱揚起了聲音,興奮道,“若非文曲星下凡,真不知凡人如何能寫出這樣的作品!我讀完《赤松語潭》的當日,連飯都險些忘了吃,直到夜裡躺在床上,閉上眼也總是書裡的一句一字——”
“此書確實振聾發聵,當時奴婢機緣巧合中借到此書,一開卷便忍不住通宵將其讀完。”荔知感嘆道,“可惜現在除了胸中激盪,書的內容大多都給忘了……”
“這沒關係!”魯萱馬上說,“你要是想看,我可以借你。”
荔知從善如流:“小姐願意割愛借出,奴婢當然求之不得。”
“不過你看完之後,得和我說說你的想法。”魯萱說。
“那是當然。”
一來二去,荔知就在其他丫鬟瞠目結舌的目光中拿到了小姐最愛的《赤松語潭》。
透過《赤松語潭》,荔知和魯萱迅速建立了友情。
要拿下這樣天真無邪的小姑娘,對荔知來說簡直輕而易舉。要是謝蘭胥有她十分之一單純,荔知都不會至今在他身上毫無建樹。
荔知以令人驚異的速度,從一個粗使丫鬟晉升為小姐院中的三等丫鬟。
雖然還要做粗活,但做的是房內擦擦洗洗的粗活,不必再去河邊浣洗衣物了。在滴水成冰的冬季,有著火盆的主子內院無異是所有下人的夢中之地。
她藉著工作走動的時候,摸清都護府的構造,已經知道謝蘭胥所住的東邊客院在哪兒了。
謝蘭胥打著腿腳不便的幌子,住進都護府後就一直沒有露面。
謝蘭胥葫蘆裡賣的藥,她費盡心思也猜不到。但有一點她可以肯定,謝蘭胥絕不會就這麼在都護府隱居一生。
或許,她需要做的和謝蘭胥一樣,安靜蟄伏。
然而荔知沒想到,世事總是不如所料。
入府沒兩日,荔象升便得了一種流人間常見的怪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