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沒必要特地跑來北庭啊。」青年將手支在火上,「這鬼天氣,冷死個人!」
「你問我……但既然你都已經後悔了,當初又為什麼要來這兒啊?」狐裘青年臉上帶著笑。他倒沒有特意去烤火,只是隨意坐在篝火旁,朝著面前同伴臉上打量。就看著這張白嫩的小臉也知道,這洛陽來的大少爺是從沒挨過苦的,連膚色都比同齡人白出一層來。
「我自然有我的理由。還有,我可沒說我後悔了。」
青年神色淡然,眼中還帶著絲細不可查的傲意。
一旁的狐裘青年定定看向他,瞄見那神情的同時,便顯出瞭然笑意。
「好吧好吧……既然沒有後悔,就先認識一下,怎麼樣?咱們未來說不定就要把命栓在彼此身上,現在搞好關係,總不會是賠本買賣。」
「嘖嘖嘖……一身市儈氣!」
烤著火的青年一臉嫌棄的嘖了句,但還是抬手翻了下自己掛在輕甲上的名牌,讓對方能清楚看到上面的字樣。
「洛陽陳番,你呢?」
「遼東燕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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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的冬季寒冷且漫長,在冰雪籠罩的夜色下,金屬撞入血肉,繼而抽出引發的崩濺聲,比何時都要聽得更加清楚。冰雪覆蓋的荒原上,一點點月光就能把四周照得通亮,雪地反射出月光的幽光,投在剛剛激戰過後計程車兵身上。
以十人為一個小隊的唐兵全副武裝站在荒原上,地上倒著三具胡人屍體,而小隊中,也倒下了一人,另還有幾人帶上了傷。
「快檢查他們身上,把可疑的東西都帶走!」一旁高個兒的唐兵果決道。
隨著他話音落下,未負傷的幾人俯下身飛快檢查著屍體上的物件,末了,那高個兒把三具胡人屍首挪到了亂石叢中一處凹陷的荒地上,又命人背起已經死去的同袍,向著來時的方向返程。
「我們走,注意隱蔽!」
他出聲命令,可小隊的真正領導者,卻不是他。
就在高個兒唐兵拖拽胡人屍體的同時,剛剛出刀殺死胡人士兵的男人,正拿著絹布的手帕,擦拭自己橫刀上的血。他才是這個唐兵小隊的隊長,但同行計程車兵寧願跟隨高個兒男人拖屍,也不願站在他身旁。
高個兒男人揮手示意全隊出發,持刀的隊長對此也不以為意,只自顧自的走在了小隊的最前方。高個兒男人幾步追了上去,跟在這位神情冷漠的隊長身旁。
「誒……我說你,也沒必要一直板著張臉啊。老趙都死了,新來那四個嚇壞了。」高個兒男人壓低了聲音提醒著,可那位隊長卻好像沒聽見似的,只冷冷看著前方。
「老陳,你別這樣。咱們這一隊本來就是新組建的,繼續這樣下去,你這個隊長還怎麼當?」
這一臉冷漠的小隊長正是陳番,而跟在他身邊的高個兒,則是一年前與他一同入伍的燕昭中。
「是啊,我沒法跟你比,你對他們好,還可以把狐裘分給他們取暖,我可做不到。」陳番的聲音一如他的神情一般陰冷著,他利落收回自己的刀。曾經的白淨公子哥,如今的臉上也刻上了風霜,他的面孔粗糙,曾經光滑的下顎上,如今生著微卷的黑色鬍鬚,掛著冰晶透白,一路垂到衣領上。但他仍然跟一年前一樣,身上那股子高人一等的傲氣,即便是走在荒野中,也讓他顯得不同尋常。
「你在意這事?」
燕昭中身上沒了狐裘,體格倒照比一年前壯碩了不少。東北來的年輕商人,臉上總掛著和善的笑。短短一年,他手上多了幾塊褪不去的凍傷,但性子卻反倒比之前更溫和了,幾個瑟瑟發抖的新兵跟在他身後,就連目光也只投到他身上。
「不在意。」陳番仍冷著臉,眼光倔強。即便小隊中剛剛損失了一名士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