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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頁

胡九彰思索片刻,他還是示意趙小羊揮一下刀。

他推斷,深夜潛伏的草叢裡的,應該不會是叛軍的搜查隊。那麼大機率,草叢中要麼是野獸,要麼……就是與他們一樣,落單的唐軍士兵了。

趙小羊一刀在空氣中劃過,發出錚響。這動靜已經很大,可不遠處的草叢,卻又靜了下來。

約莫過了幾秒鐘的功夫,胡九彰與趙小羊面面相覷。他們幾乎就要肯定,此時潛伏在草叢裡的,應該是隻正在覓食的猛獸,然而,正在二人思索著下一步應該如何應對時,草叢那邊,居然立起一個黑色人影。

「什麼人!」

胡九彰乾脆開口去問。他聲音洪亮,這麼突然喊出來,多少都有些震懾的意味。

誰知他此話一出,那黑影竟往前連跑了幾步。趙小羊一個激靈從地上站起來,擺出了防禦的架勢。

「我是王思禮將軍麾下兵卒!尊駕可是隴右軍步卒?」

是友軍!

胡九彰長舒出一口氣,身邊的趙小羊,卻仍緊繃著,過了有那麼三四秒,才收回了刀。

「正是!」

胡九彰應了聲,而這時,那突然出現的唐兵,已經借著月光,幾步行到了他們面前。

「終於叫我找到同袍了!」

他說話間,還帶著些顫音,足見此人是如何的激動,只因為唐軍兩個字,就當場哭出來了。

夜裡胡九彰看不清來人面目,但映著月光,隱約還能辨認出,此人身上的唐軍軍甲,以及側身上大面積的黑色餘汙,想來,那該是白日裡染到身上的鮮血了。

「閣下倒是好膽量啊,隔著那麼遠,就敢喊話了。」胡九彰輕嘆著。他坐在地上,狀態不是很好,又冷又餓,身上的傷口還隱隱作痛。

「誒……這還不是聽出了尊駕的口音嘛,西北人,肯定不會錯!」

這兵說話間,雖還帶著點哭腔,但這聲音不難聽出,他該是個正值壯年的唐軍老兵。身強體壯的,他在面前一站,別說趙小羊了,就連胡九彰,都顯得有些纖瘦。

「口音啊……」胡九彰不由感嘆,「那幸虧是我開得口。要是換個人喊話,你怕不是要直接砍過來了?」

「呵呵……這就是運氣嘛!」

唐兵十足慶幸的輕笑了一聲,只見他手肘在臉上來回抹了好幾下,該是在擦眼淚了。

深夜的河岸邊,身材高大的男人帶著一身甲冑兵刃,卻又像個孩子似的,對著兩個比他瘦弱,比他落魄的兵低頭抹淚,這場景,著實叫人動容。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好好的三個大男人,卻都相繼在這一天中,歇斯底里的哭泣過。真不知道他們哭得到底是戰場無情,還是這大唐的破碎河山。

「閣下如何稱呼?」

胡九彰開口詢問,聲音也頗為感慨。

「我叫何應天,是王思禮將軍麾下的兵,二位呢?」

「胡九彰。」胡九彰坐在地上指了指自己,又瞧向身旁的趙小羊。

「這位是趙小羊,我們都是盧曠將軍的兵。我是個傷兵,上次守城戰時,我雙腿傷重,截肢了,沒法起身,兄弟別見怪啊。」

「竟是如此!」

何應天驚訝異常,就連哭腔都被這股子驚訝給壓沒了。

「可胡兄傷重若此,為何還隨軍到這兒來了?」

「誒……這個嘛……」胡九彰開始猶豫起來。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向這位偶然遇上的同袍解釋,倒是趙小羊站在一旁,突然開了口。

「王思禮將軍指揮的是前軍,所以你也是此前衝鋒的那五萬精兵中的一員了?」

「……是。」

被人問起這個,何應天的聲音顯然瞬間就低落了許多。他低著頭,語調中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