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量也一點兒一點兒加大,三天一打藥,五天一施肥,還要為每一株香蕉樹安置三米多長手臂粗細的撐杆,防止香蕉樹因為果實過重而側倒或傾斜。
夜裡彈琴的時候,阿明偶爾會想起小強的話:彈吉他沒用,不能養活人。
他開始煩躁,香蕉園像個籠子,囚著他,籠子的鐵條看不見,卻也掰不斷。
工作越來越累,有時又累又煩,阿明會對著香蕉樹胡踢亂打一番,或者跳進河裡,閉目靜泡,半天不願出來。
他抱著腦袋想,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像我一樣歲數的人,裡面一定也有許多愛彈吉他唱歌的人吧,他們每個人都在過著這樣的生活嗎?他們都是怎麼活的?我是不是不配彈吉他,我是不是想要的東西太多了?
他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河水清涼,卻冷卻不了這顆發燒的腦袋。
對岸傣族人的西瓜地裡也成片地開滿了黃色小花,白天來小河裡洗澡的傣族人也一天一天多了起來。小河三四米寬,清澈見底,河底全是細沙,間或散佈著一些鵝卵石,河兩岸長滿了翠綠的鳳尾竹。
當地的傣族人在這條河裡洗澡的風俗已不知有多少年,天熱時,集體沐浴的人上至五六十歲,下至五六歲,小孩兒全部光著屁股,成年男子穿著底褲,女人洗澡時則穿著傣族傳統裙子。男女老少赤膊相見,光風霽月,他們攪碎水波嬉戲打鬧,笑聲飄得很遠。
阿明停下手中的活計看著他們,看著看著就看呆了,他取出吉他撥彈,水聲交融著吉他聲,一時間讓人如同入得三摩地。彈著彈著,他不自覺地吟唱起來,沒有歌詞,即興吟唱,彷彿長長的嘆息,又好似大聲的呻吟。
一首歌唱完,心裡好似鬆快了些許,他放下琴,繼續幹活兒。
當天夜裡,阿明剛上床,忽然,六七輛摩托車的馬達轟鳴聲由遠而近,停在了工棚門口,嘈雜的機械聲夾雜著些許男女的對話讓阿明茫然地坐起。
邊民彪悍,與外來人員打架的事件時有發生,阿明不知何時得罪了人家,惴惴然推開門出去看個究竟。
剛出門,一個傣族小夥子迎上來,敞開的衣襟半遮著鼓鼓的肌肉。
他用生硬的普通話問:白天在河邊唱歌的人是不是你?
阿明倒退一步:你們想幹嗎?
傣族小夥子的臉上嘩地一下子堆滿了笑意,他逮住阿明的手,自我介紹說他叫巖明,白天在河邊洗澡時聽到阿明的彈唱,很是喜歡,於是約了周圍村寨的十個朋友一同來聽歌。
阿明鬆了一口氣,邀請他們進屋,十幾個人男男女女都笑嘻嘻地看著阿明,他們還帶來了一些傣族米酒和酸辣小吃。
三碗酒下肚,阿明敞開了心扉,吉他彈得如流水。
阿明忽然間多了一堆要好的朋友,之後的日子裡,他們幾乎每天晚上都會過來,和阿明一起彈琴唱歌。他們喜歡他的彈唱,總是不停央求:再來一首,再來一首吧。
轉眼潑水節到了,河對岸的西瓜也熟透了,傣族小夥子巖明和他的夥伴們邀請阿明去他們村做客。
中午,全村人匯聚在寺裡的大榕樹下,佛爺做完了祭祀儀式,男人們從佛寺的儲存室裡搬出一年才用一次的象腳鼓敲打起來,身著盛裝的小僕少(傣族少女)跳起了孔雀舞。
潑水節正式開始了,人們互相潑水祝福,阿明是客人,第一個渾身濕透,他濕淋淋地抱著吉他,一首接一首地給大家唱歌,很快,吉他裡也被灌了半箱水,聲音奇怪地拐著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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