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有序、絲毫不亂。
“你與我身材相仿,這身官袍給你穿,要讓盯梢的人知道我還留在船上,”林縛將早前換下來的青色官袍塞給陳壽巖,就爬繩梯下到烏蓬船上去,“等我們隱入蘆葦蕩深處,你們就立即起錨動身,將岸上、水裡盯梢的人都引走。”
此去東陽的水路也不會安寧,林夢得與大鰍爺葛存信都留在船上,不隨林縛回去。等林縛他們換乘的六艘烏蓬船朝蘆葦蕩深處藏去,林夢得便下令揚帆啟航。
“船動了,狗/娘養的,林縛還真是狡滑,都以為他們要在這裡停船過夜,他們卻突然要趁天黑擺脫我們……”
江岸上,在垂柳下拿漆布跟幾根竹竿子搭設的簡易遮棚下,半蹲著兩名漢子盯著蘆葦蕩那片。天色雖黑,但是江水有些微弱的反光,能勉強後透過雨幕看到東陽號等船模糊的影子。東陽號起錨揚帆,岸上能看到大概的情形。
“快,叫大家都收拾馬匹準備出,這次不能再跟丟了。”一名漢子啐了一口,搓了搓手,將佩刀系正,就跑去解開系在柳樹上的座騎。
林濟遠他們是順水而下,所乘的是無桅的烏蓬槳船,船載滿人艙蓬頂都不比水裡的青蘆葦高。林縛會借這片蘆葦蕩來暗渡陳倉,岸上各家偵哨絲毫沒有覺察,更何況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林濟遠、陳壽巖得信從東陽和縣前線回來已經幾天、昨夜就提前率領鄉勇藏在這片蘆葦蕩裡蟄伏了一天一夜。
那裡尾隨而行的江船離集雲社與林家船隊更遠,又給林縛巧妙拿其他船隻在外圍擋著視野,更加不清楚林縛會選擇在這裡做手腳,這時候看到集雲社與林家船隊突然起錨揚帆,他們這邊也趕緊將船工水手喊起來,跟著集雲社的船隊一起往上游走。
船行江上,此處江段又無礁石尖磯,雖說逆水而行頗為遲緩又麻煩,但是畢竟不要用到人力。盯梢尾隨的船隊還行;岸上的偵哨騎著馬,道路在雨後又十分的泥濘,雨夜前行當真是種煎熬,不過他們這次更擔心將船給跟丟了。
好在到了天光大亮的清晨,集雲社與林家船隊都出現在視野裡,船上照舊的兵卒衣甲分明,除了他們夜間突然揚帆起航之外,也沒有其他讓人懷疑的地方,穿著青色官袍的“林縛”依舊腰繫佩刀站在船頭。
第160章 虛實難辨
進入六月後,河口的夜晚異常悶熱,黃昏時見天要下雨卻沒有雨滴落下來,空氣裡有股子異常的粘稠,讓人期盼著暴風雨快點來臨。
孫文婉站在臺階上,望著遠處的角樓,角樓燈火恰如明月似的給河口的夜晚提供浮幽的光亮,竹堂西苑裡的竹木光影斑斕,影斑落在衣裙上,彷彿清澈湖底的水草。
兩天都平靜的過去,昨天黃昏時有大量的浮屍漂進朝天蕩,還以為林縛親自督運的船隊在上游遇到襲擊,後來才知道秋浦府十數日暴雨不休,形成大澇,淹斃者數以千計。
孫文婉心想船隊應該從揚子江進入裕溪河了吧。
院門給吱呀推開,孫文婉回頭看了一眼,見是父親與堂兄孫文炳推門走進來。
“應該是今夜了,”孫文婉說道,“曲家應該派人盯著林縛督運前往東陽的船隊,船隊一旦進入裕溪河,這邊生的變故,林縛插翅也飛不回來。”
“為何不會是船隊遇襲?要是三個月前的殺人奪贖銀劫案真是林縛所為,林縛這時跟船隊在一起,曲家要報仇,襲擊船隊才對。林縛一死,河口這邊自然也煙消雲散,無法對曲陽鎮形成威脅。再說在裕溪河口船隊被襲,所有事情都給推給鄱陽湖水寇。”孫文炳說道。
現在能肯定林縛這次有意引蛇出洞,但曲家會不會將計就計很難說,給引出洞後會咬哪頭,更難預料。
至少在揚子江上組織襲擊更容易、更方便,洪澤浦大亂後,鄱陽湖裡的水寨勢力也蠢蠢欲動,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