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字聽在和平軍耳中都是一振,眾人想起跟隨的這將軍正是在瓦口關之戰中闖下“方三隨”之稱的智勇之將,原本忐忑不安的心都稍稍有些平靜。方鳳儀原本就頗有威儀,在火光中他身手矯健,神情凜然有如天神一般。一路上不時有驚惶失措的和平軍加入這隊伍之中,待到他過了楓林渡鎮,來得那上游方向的大片楓林之前時,千餘將士已變成了三千餘人。
霍匡預先派來的精銳依霍匡之計,等到楓林渡火起之後再過片刻,和平軍喪膽潰逃之時再殺將出來。他們卻不曾想方鳳儀能在危難之際整頓出一隊人馬,迎頭趕來迎擊。雙方正在楓林之前相遇,方鳳儀此時已經上了馬,大刀如風,連線斬殺幾名敵兵,原本來偷襲者反倒被殺了個措手不及。
楓林渡是一片火光,但楓林附近卻暫時未被火燒著,黑暗之中陳國官兵也不知有多少和平軍前來迎戰,雙方大戰了一陣,陳國將領唯恐是中了和平軍之計,開始向後退卻。
方鳳儀長舒口氣,敵軍膽怯之時,若是能乘勝追擊,便可一舉讓這支敵人精銳潰退,如此便有如斬斷霍匡一臂,使之無法取得全勝,甚至可以再回過頭去乘霍匡渡河之際擊破敵陣,這樣此戰尚有反敗為勝之望。他在戰馬上一揚刀,吼道:“方鳳儀在此,眾將士隨我來!”
但聲音未落,他只覺右肩刺痛有如針錐,一支鵰翎箭透肩而過。他在馬上搖了搖,制住自己下跌之勢,卻再也無法抓住大刀,刀“當”一聲落在地上。
“糟!”他心中暗叫,正這時,林中又是數枝流矢飛來,方鳳儀伏在馬背之上,只覺自己右腳上一陣刺痛,看來又中了一箭。而那戰馬也發出悲鳴,在原地掙扎了幾下想站穩,卻終於摔倒在地。方鳳儀在馬倒地的一瞬間忍痛甩開馬蹬,滾落在地。
“方將軍!”左右急忙來救,方鳳儀掙開他們,伸左手擰斷那肩頭的箭竿,又拔出腳上的箭,努力站住道:“我沒事,隨我來!”
遠處隱隱見他落地的和平軍將士聞言士氣大振,齊聲喝道:“方三隨!方三隨!”
自方鳳儀傷口中湧出的血被黑夜所遮掩,而隱約中他的聲音依舊堅定,身形也如同毫無損傷般矯捷。隱伏在林中的敵軍弓箭手雖欲再施冷箭,卻被和平軍一個突襲斬殺殆盡。其餘陳國軍隊退了回去,而此時方鳳儀再也無法支撐,坐倒在地上,片刻後失去了知覺。
“暫且後撤二十里!”
看著被士兵抬回的方鳳儀傷勢,雖然嚴重卻不致命,孟遠心中一寬,緊接著命令道。
“後撤二十里?將楓林渡拱手讓出不成?”無病吃驚地問。
“我也不想,只是再戰下去,我們不過徒損兵將,卻也難保住楓林渡。”孟遠舉目向河中望去,霍匡的大隊人馬已經開始登岸,而烈火餘燼中,只有零星的和平軍尚在抵抗。他咬緊牙,一揮手道:“先後撤二十里整頓兵馬,等士氣稍振再戰不遲!”
……
“王顯麼?”董成橫槊於陣前,鐵槊遙指那連綿不絕的敵軍營寨,這無邊無際的敵寨在他眼中,都不過是茅屋草舍,而那二十萬蘇國官兵,都不過是土雞瓦狗一般。
王顯冷冷看著董成,日光下董成那身盔甲亮得晃眼,披了鍊甲的戰馬在不安地移動,而董成手中的槊便在移動之中將太陽的光芒反射向蘇國大軍。
王顯收住了目光,仰首望天,若有所思。六年前自己追隨陸翔,對於陸翔的身影是再熟悉不過,而今似乎又在眼前對手身上,看到了當年陸翔的雄姿。
“陸帥……”不知為何,明明是自己親自領人刺殺陸翔於峽谷之中,每一念及陸翔之時,自己卻仍會尊稱為陸帥。陸帥在天之靈定然是不會諒解自己的,自己追隨他也不是一年兩年,但卻背叛了他殺害了他。舉世之人,聞得王顯之名,莫不切齒痛恨,便是自己,這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