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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遠依那霍匡之言,向河上游看去,不禁勃然色變。
隨著河水,一條火的長帶正以極快的速度順流而下,孟遠只是一怔便知這是燃了黑油的木排,若是給這木排撞上,小些的船隻怕立刻會沉,而大些的也定然會被這火點燃,再加上對岸火焰如蝗,和平軍這大小百餘隻船傾刻間便將成為一片火海。
“全速回退!”孟遠大吼道,劈手自身旁一夷人戰士手中奪過一隻強弓,彎弓搭箭,瞄準正在那大轎之上冷笑的霍匡。他心中明白,此刻便是後退也退不及了,這一戰自己將敗得極慘,從軍以來前所未有的敗局正在接近,而導致這敗局的,一是自己大意,二則是那轎中人的算計。
他虎目欲噴出烈火,一聲“去死”,箭如流星破空而出,雖然距河岸已有百步之遙,但這箭不過是一瞬間便到了霍匡面前。
“叭”一聲響,眼見這一箭便可了去這心腹之患,一隻巨盾舉了起來,擋住了飛矢。箭釘入鐵盾之中深達一寸,箭尾在空中嗡嗡作響,霍匡也禁不住冷汗如雨,若不是副將救援及時,自己便要勝利到來之時莫名其妙的死去了。
孟遠恨恨將那弓一折兩斷,目光凝結在救了霍匡的敵將身上,不由吃了一驚,那人身高足有丈八,原本站在轎後自己未曾注意,此刻執盾站到霍匡身前護衛。從他體形來看,應當是一羌人勇士。
“那羌人壯士是誰?”孟遠振聲道,雖然和平軍在火海之中發出驚恐的叫喊,風助火勢的聲響也如鬼哭狼嚎般,但他的聲音仍舊刺破暗夜,傳到了敵我雙方耳中。
“我是蕭廣!”那羌人用沉悶的聲音吐出這四字。
“我孟遠定然要取你性命!”孟遠揚聲道,“你且等著吧!”他聲音中有著不容懷疑的壓迫之力,聽在敵人耳中,便覺得此人並非口出狂言,而聽在正混亂的自己人耳中,則極大的振作了士氣。
“孟將軍無恙,大夥冷靜下來聽他指揮!”軍官們制止士兵的亂動,開始有序地在上游衝下的木排中穿行。
“用長槁撐開木排!”孟遠的聲音傳了過來,火海之中最怕混亂,冷靜下來便可將損失降到最低處。緊接著他又下令:“放棄已經無法撲救的船隻,尚完好者注意救援!”
“原來是孟遠,難怪處變不驚。”岸上霍匡捋著自己長髯,靜靜聽了會兒,接著又道:“他便是從火海之中脫身,今日也是敗定了!傳令下去,準備渡河!”
望著河中烈焰騰天,呂無病幾乎要驚叫起來。這些時日來,他每每與孟遠在一起,在他心中對這豪爽如兄長的勇將產生了強烈的情感,因此他不假思索地道:“隨我來!”
眼見他衝向戰船,方鳳儀伸手拉住他,面色如鉛般凝重:“不可,如今孟將軍一片混亂,你再前去反而亂上加亂!”
“孟將軍出陣前曾要我們接應於他,難道我們就在這坐視不成?”
“最好的接應,便是保持鎮靜。”方鳳儀虎目中威芒四射,然後道:“令小船出水寨,將河中浮木撐開,為孟將軍後退開出一條道路!”
正這時,岸上的和平軍也大譁起來,那從上游漂來的木排,也將和平軍水寨點燃,泊於水寨之中的戰船紛紛落帆避讓,但火助火勢火借風威,沖天的烈焰僅僅是片刻間就將整個水寨吞噬。南風勁吹,將騰起十餘丈的火焰捲上岸來,燒著了岸邊枝葉已乾枯的樹木。僅僅一盞茶功夫,那火便從水中燃到岸邊,又從岸邊蔓延至河畔的楓林渡鎮。便是高達三丈的城垣也無法阻止炎神之怒,鎮中百姓若不是因為戰爭而逃走,定然會哭嚎成一片。
濃煙與烈火之中,方鳳儀與呂無病也不由驚惶失措。二人收攏隊伍想要離開,卻又擔心孟遠後路為火所斷,正慌亂之時,最近一艘戰船砰地在河灘上擱淺,船上也被火焰所席捲,和平軍將士紛紛跳入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