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波流轉,無限哀婉與悲情流了出來。檀口緊閉,雖然偶爾會因為悲痛而輕顫,但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這個看似柔弱的少女,在失見最後可以倚靠的親人那一刻,便已經變得堅強起來。
李均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便重新回到前方。這個女子屠龍子云介紹說叫呂恬,是一個夷人孤女,保衛狂瀾城之戰中,正是她在最危急時出現振奮了和平軍士氣,讓守軍支援到屠龍子云出現的,對於這樣的一個孤女,也應該好好安排才是,她還太小了,才十……四歲吧。
猛然意識到自己又在想其他事情,李均將思緒收了回來。
典禮之終,李均再次對著狂瀾城的軍民致辭。但他只開了個頭,便覺得無法繼續下去了。
“狂瀾城的居民們,和平軍的將士們!今日,此時,此地……”他忽然轉過身去,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有人說是汗水有人說是雨水也有人說是淚水,然後再次面對眾人。
“我們的兄弟用他們的血肉,作為狂瀾城的城防!”李均又道,“狂瀾城必定因此戰而榮耀!”但一陣哽咽又將他後面的話堵了回去,這一次,他沒有再回過頭,只是悲慼地望著祭臺之下的人群。
於是,在風雨中,和平軍的主帥站在祭臺上沉默,而祭臺下則是一片低低的抽泣聲。年輕的戰士仰面朝天,讓雨水將淚水沖走,空氣中的血腥味早就淡卻,但他們心中的血卻在沸騰。
百姓們也在抽泣,哀痛之餘,他們或許還有些愧疚。在戰事最緊之時,只有一個夷人少女出現在和平軍中,而他們中的大多數都在忙於逃命,忙於收拾家中的細軟。雖然他們可以“我不是戰士,打仗與我無關”為自己辯解,但他們內心深處,對於這些化成灰燼的勇士,定然有著深深的歉意。
李均明白有些話是無需他說的,他也覺得自己無法再說什麼。於是,他向呂恬招手,將她請上了祭臺。
“戰事最為慘烈之時,這個少女,這個夷人少女,她與和平軍將士們站在一起。她用她的歌聲,激勵將士兵,如今,便讓她再用她的歌聲,為逝去的英靈做最後天送別!”
李均的誇讚讓呂恬白晰的臉上浮起一團紅暈,她抬起頭,看到祭臺下成千上萬雙眼,又慌忙地將眼睛垂下,全然沒有那日面對兇殘的倭賊高歌的鎮定,也沒有親自射殺倭酋的勇敢。她盈盈一福,向眾人行了一禮,然後開始輕聲唱了起來。
“生有何歡,死又何懼?憂有何悲,樂又何喜?天地悠悠,我心何求?時日匆匆,此生何休?”少女清亮而又哀傷的曲調在祭臺中響起,她聲音不大,但旋律卻似乎在整個墓園盤旋不止,即使無法聽清她所唱詞者,也能感覺到那音樂在自己心中緩緩流淌。
儀式便在呂恬的歌聲中結束了。眾人散去之後,李均開始在想如何安置呂恬之時,屠龍子云卻召呼呂恬來到他身邊。
“李均。”他仍不習慣稱李均為李統領,而是直呼其名,對此李均並不以為意,地位與身份,在他眼中原本就是表面的虛浮的東西,唯有力量才是真實的,才是真正能改變這世界的。
“我同你商量一件事情。”屠龍子云看到李均略帶疑問的目光,便解釋道:“這個呂恬小妹妹,我希望和平軍能收留她,她已經沒有任何親人了。”
李均目光在屠龍子云身上轉了一下,又轉到羞澀地低著頭的呂恬身上。如果不是呂恬實在年紀較小,他定然會忍不住嘲笑屠龍子云一下,“你倒挺會憐香惜玉”這一句話在他喉音轉了幾下便縮了回去。常人都是言辭鋒利如刀的,即便是李均這樣的人物也無法擺脫想賣弄自己嘴上功夫的慾望,他不同於別人的地方,在於他能控制住這種慾望罷了。
“當然,這是應當的。”李均回覆道,略一思忖,他微笑道:“正好,墨蓉姐姐需要有人照顧,呂恬,以後你就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