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這一笑,使得春天似乎又來到了帳中,滿室皆輝。
“五年來才見一面,我們卻哭了……”她很自然的用了我們這個詞,似乎方才流淚的並非只有她一人。“兩位哥哥,你們的事,我都聽說了。”她將臉轉向李均,“李均哥哥,你很厲害。”
李均赧然,他實在不知,這五年不見已從十三歲的少女變成十八九歲大姑娘的陸裳心中在想什麼,她的稱讚,也讓李均覺得無法回答。在墨蓉與紀蘇面前,他如今還能勉強應付,但對於眼前這與腦海中印象完全不同的“小妹”他卻覺得極為陌生,陌生得難以把她同當年相比較。
“你變了。”陸裳幽幽地道,輕輕嘆了口氣,當年初見李均時,父親對於這個加入時間不久的部下似乎極為信任,不但將他帶回家中,而且要自己叫他哥哥,那時年幼的自己對這個冷淡的幾乎不太說話的“哥哥”極為好奇,拼命捉弄他,父親也拿自己沒辦法……父親其實是很牽掛自己的,以前自己怨他不常陪自己,可是後還才發現,父親在家裡的那些時光,自己記得一清二楚。
“這五年來,你是如何過的?”李均終於開口問道,五年來,他與孟遠不只一次秘密派人去尋訪陸裳下落,但得到的訊息都是一個,陸翔死後不久,他故居便失火化為灰燼。他們也不得不接受陸裳可能在火中遇難這一假設。
“父親大人……遇難之後,我便毀屋逃走。”陸裳只淡淡一句,便將當年驚心動魄之事輕輕帶過。她如父親一般,並不喜歡將自己所冒的風險告訴別人。但李均與孟遠,分明能從她淡淡的口氣中,聽到一個十三四歲小姑娘面臨喪失父親這唯一親人的鉅變之後,強忍著內心的痛楚,一步步計劃自己的逃生之路。
“你受苦了……怪我們無能……”孟遠垂下頭,半是為了陸裳在這五年來受的苦楚,半是為了自己未能保護好陸翔,對於他與李均而言,陸翔亦師亦父,即便去世了五年,但與陸翔在一起時的一幕幕還時常在腦海中盤旋。
陸裳輕輕喟嘆了聲,臉上的神色恰到好處,將她的情感變化展示出來。李均也垂下了頭,這個女子太美了,她那出色的父親,生出這般完美的女子,即便是李均這樣的人物,在她面前也不得不垂下頭,自慚形穢。
“我來,是請你暫且休兵的。”陸裳沒有再提起當日之事,而是說此來的目的。“蘇國百姓尚未有改朝換代的準備,我不忍見到父親的弟子用父親的手段,讓父親用生命保衛的故國百姓受難。”
李均抬起了頭,以陸裳性格,他也不相信她是來投靠的。只不過他沒有想到,陸裳此來的目的,竟然是勸他退兵。
“小妹之意是……”
“請李均哥哥到此為止,不要再進了。”陸裳明眸如水,脈脈注在李均眼中,“李均哥哥本意也不是想一舉滅了我大蘇,而是想為自己開闢戰略後方,但我恐哥哥收不住手,故此來勸哥哥罷兵。”
李均心中怔了怔,陸裳言語中雖然有個勸字,但她那盈盈的目光,卻透露出他熟悉的某種堅定。那種目光,往常曾在陸翔的眼中看到,而今再看到,無限親切在他心中緩緩升起。
“若是我不聽小妹之勸呢?”李均避開陸裳的目光,努力讓自己心硬如鐵。他,已不再是五年之前那個要從陸翔的目光中尋找如何為人處事的少年了。
“若是哥哥不聽小妹之勸。”陸裳細聲道,言語中有些無奈,“小妹又能如何?但好教哥哥得知,小妹是不會眼睜睜看著先父為之犧牲的故國化為一片焦土,說不得只有盡力與哥哥周旋。”
李均按捺住內心深處的震憾,默然無語。陸裳說得很婉轉,卻有著他無法抗拒的力量與無法懷疑的堅定。他現在明白,陸裳為何一來便以一種強者的姿態出現,從一開始,她便在心理上給了自己強大的壓力,讓自己不得不正視她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