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枯水季節,邕江中游水位便不足行船;若是春季凌汛時,內河行舟不比海商有海風可用,反而是以槳輪搖櫓為主,逆水行舟時水流過於湍急,一樣無法行船——所以進兵所需後勤輜重,唯有依賴短短夏秋兩季運輸囤積。”
錢惟昱聽完四伯父的詳細闡述,心說難怪中晚唐的時候,大唐兵馬在南詔國遇到了那麼多次失敗,害得後來中原王朝對於對雲南用兵都產生心理陰影了,如今看來,單是可以用兵的時節上,就很難把握啊。夏天太熱,瘴癘太重,冬春又不能利用水運保障後勤,那豈不是說一年只有深秋那兩個月可以打仗麼?看來將來用兵的時候還只有追求速戰速決了。要麼就是不考慮後勤問題,提前在百色上游、靠近曲靖的兩國邊境地帶大量囤積軍糧物資、築堡固守。
想到這兒,錢惟昱立刻再次提問:“四伯在廣南西道,可有提前沿邕江修築塢堡、以備屯兵駐守?”
錢仁俊請求拿出一副地圖,隨後在圖上指指點點——因為這些地名都是羈縻州改過來的,若是直接報地名,錢惟昱聽了也聽不懂。對著地圖大致看了一下,錢惟昱心中便有些數了。邕州(南寧)西邊四百里的百色附近,如今已經把原本儂民富的儂族羈縻州改作了一座有正式城牆的州城,方廣數里,這也算是這些年廣西改土歸流的一個大成果。
再往上游黔桂交界、相當於後世田林、安龍、興義等處也都每隔六七十里沿江建起了小縣城,基本上都在徒步急行軍一天的路程之內,哪怕沒有水運的情況下,人員機動已經是不妨事的了。從興義再往西到曲靖之間,因為實在歸化民不夠多,建縣城都建不起來;所以只有在相當於後世雲貴邊境的富源、羅平立了兩個砦子,平素屯駐數百土兵團練駐守,囤積一些糧草。
根據錢仁俊所言,這些規劃當中也頗有樊若水那個水利勘測人才的建言,錢惟昱聽了之後也是在心中不勝唏噓:想不到那個人品上只能當漢奸走狗賣國賊的傢伙,若是不論品德、唯才是舉的話,倒也真是有一番用途。給這樣的科技人才指一條明路好生實踐努力,竟也頗可以做成一些事情。
“既是如此,即日起四伯你回到廣州之後,便立刻注意僱傭苗、儂、彝人,擴充羅平、富源二砦規模,整備道路。一旦凌汛過後,便每日以河船漕運軍糧箭矢、火油軍器前往羅平、富源二砦囤積。入秋時候,務要在前沿徐徐攢夠五萬大軍一年所需軍資。如此,才不會誤了大事。對了聽說太醫院已經用澳洲運回的桉樹葉熬煉出了辛油,與薄荷樟腦混用,所成的‘風油精’對抗南中毒蟲最是有效。如今的產量還不足,要優先供給陳誨出海的船隊,入夏時候,寡人自會把第二批‘風油精’給四伯送去,如此這般大軍征伐南中也好省卻一些瘴癘毒害。”
錢仁俊頓首謝恩,隨後恭賀道:“原來陳都帥又要出遠海了麼?那定然是大王建造的鐵骨鉅艦已經成了。臣恭賀大王馬到功成,陳都帥此番定然可以在大王萬里明鑑之下再為國尋獲一些濟世安民的海外奇物了。”
第382章 鉅艦下水
建隆二年二月,崑山港外,一支巍峨的艦隊,即將再次。吳越國每年投入數百萬貫的政府投資造船經費用於建造戰艦和探險船隊,經過這麼些年的積累,如今終於又走上了另一個歷史的巔峰。
崑山港外海,兩艘四十丈長的五桅鐵骨鉅艦靜靜地漂浮在那裡,近海的波瀾在這些碩大的海船面前已經起不到什麼效果了。陳誨站在前桅的頂層平臺上,距離海面足有四十米高,卻絲毫感受不到那些小船上爬桅杆經常會有的搖晃危險感覺。
“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前人作詩,不過虛妄之語,想不到如今某陳巨訓也有駕馭如此鉅艦的一天。”
陳誨這個四十來歲的福建漢子,打小就在海上風裡來雨裡去。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