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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部分

有一天她聽到傳聞說前線將士吃的是所謂的“八寶飯”:黴米、沙子、石子、粗糠、稻殼、稗子、老鼠屎和小蟲子。

姜副處長遂在堆滿檔案的辦公室摔起檔案來。她想弄幾袋沙子,喂那些貪汙的主,喂到撐死為止。國家窮盡西南西北幾個省的資源種那麼點糧食,只能供應每個士兵每天六兩米!結果到了士兵手裡,六兩倒有三兩沙!

王霽月在保育會工作,每天奉行指示,在保育會內部厲行節約,工作人員吃的也算清淡簡樸,能保證的都是孩子們和保姆們的飲食,對於很多人來說,這也就算一份餓不死的工作。養家餬口只怕斷然不能。而且保育會名額也有限,只能僱傭那麼些個人。王霽月就負責招聘和培訓,從去年開始的糧食減產使得很多周邊郊縣的農民背井離鄉逃到重慶市內,想慕名應聘保育會,至少保證自己不餓死;還有的想把自己的半大孩子也加入保育的行列,或者所不能送進去也求能收留下來當個童工,叫人好生為難。那些農村婦女涕淚俱下,有的人知道自己不夠格進來工作,只想把孩子留下;有的人死纏爛打,簡直比撒潑的潑婦還要具有戰鬥力。王霽月每天應付的頭疼。

兩人回到家,你看我一身憤慨得想殺人的戾氣,我看你一副左右為難的喪氣,相視嘆氣,坐在院子裡吃飯。也許是因為全家人都知道猜到且接受她們的特殊關係,也許是因為壓抑的艱難歲月裡,能抬頭看見星空也是一種幸福,四月以來,只要不下雨,這倆就坐在外面吃最後一輪的晚飯。

全家人的飲食在趙媽精耕細作的家庭農場幫助下保持了一貫的營養水平,趙媽雖然年紀一把,倒越發富於精力,熱愛誇耀自己,美其名曰,要是重慶像自貢那樣產鹽,給她一口小小的鹽井,她能辦更多的大事。大家只顧著和她玩笑,傅元瑛每天還幫她幹活,趙媽不讓,她倒有一套辯解的—說醫生讓她不能一昧靜養,否則越養越弱病氣越甚,必須活動,至少喂個雞。姜希婕想去找徐氏商量,說如今糧食越發緊張,錢也不值錢,不如砍掉臨江門那間破損嚴重的店,都挪到南紀門那家去。再要更不行,只能讓租住在南紀門的租客也走人,生意不做了,讓店員夥計一起來家中就食,也多點幫手給趙媽去開荒。徐氏倒是應允,只是說一切不急,特別是租客們。雖然說漲價也不是不漲價也不是,但趕他們走就要甚重,仁義還是要的。

徐氏跟她說,你本來開店就不是為了錢,有租客來也是某種程度上做了順手的好事。現在還剩下不走的人一定是真正無處可去的,你要再趕他們走,那就當真是逼他們上絕路了。

“有的時候我覺得大嬸挺了不起的。”“嗯?為什麼?”晚飯簡單的很,炒個雞蛋,鹽水煮個青菜,白飯。營養是有,和以前趙媽神乎其神的手藝做出來的菜就不能比了。姜希婕累了,扒拉幾口吃完,放下碗筷陪王霽月坐著,伸手去撫摸家裡的小狗“勝利”—現在已經長大了不少了—起這名字的寓意和希望固然好,可是誰也不全信,尤其是她姜希婕,“戰爭年月,我覺得我已經日漸鐵石心腸,而大嬸反而還能保持一份慈悲之心。”王霽月笑了笑,吃完也放下碗筷,伸手讓勝利過去。這傢伙本來在姜希婕手底下蹭的正開心,一見王霽月叫它,立馬就走。姜希婕苦笑起來,“真是肉包子打狗啊,你可是我主張買回來的呀!”沒敢說當時王霽月不同意來著。

“我也一天天的鐵石心腸。有的時候我覺得我的憐憫之心已經沒有了。怪不得當初教授說,有的時候教育者會越來越鐵石心腸。尤其是中學教育的,大學教育的倒不會。他們專注於學術。說起這個來,聽說昆明教授們的日子越發過不下去了。今天有人在保育會找人,說希望託在重慶買兩桶奶粉帶到昆明去看望生病的師長{44}。”“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