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老臣心
異族統治加儒家的禮教,這一套統治術,在蒙古人這裡還不成熟。但是到了清朝算是登峰造極了。
虞醒這一番話的本質,其實是勞動者創作歷史,幸福生活自己創作,人人都有資格享受自己創作的勞動價值。
反對壓迫,進步的歷史觀,王夫之,明末啟蒙思想,乃至於馬克思思想的底層邏輯。
這背後都是現代價值觀。
每一個人對美好生活的嚮往。
樸素的善。
其實學生們對這些並不瞭解,只覺得很震撼,好像明白了什麼。但是感觸並不深。
感受最深的,其實是趙立。
趙立是傳統士大夫出身,聽到虞醒這一番話,卻又海嘯一般的震撼。
“原來上古可以這樣解釋。”
“原來華夷可以這樣分辨。”
“原來韃子是如此之可惡。”
“原來------”
有太多的原來,有太多的震撼了。
以至於他忍不住一動,踢到了一顆石頭,發出聲音驚動了虞醒。
虞醒轉過來,發現了李鶴與趙立,隨即起身對學生們說道:“下課了。”隨即走過來,說道:“李叔,這位是?”
趙立作揖行禮說道:“下官樞密院主事趙立參見使君。”
虞醒還禮,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一般來說,官場上迎來送往,自有章程。但是虞醒沒有當過大宋一天官,這方面完完全全沒有經驗。
趙立不等虞醒回應,從懷裡掏出一卷明黃卷軸。他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是下定決心雙手奉上。
虞醒雙手接過,開啟一看,卻見上面按照格式都填好了。大抵是某人忠君愛國,作戰勇猛,功勞赫赫,封某官。
之所以用某人,與某官,是因為這兩處是空白的。
除此之外,皇帝的印璽,中書門下的印璽,樞密院的印璽,乃至各部堂官的畫押,一應俱全。
只要填上這兩處,就有法律效應。
虞醒說道:“這是-------”
趙立說道:“我離京之前,就問過上面,我說,如果我到了重慶,局面已經不堪,比如張帥已然遇難,該如何處置?最後,給出了這個。如果到了萬不得已的處境,就用此空白聖旨。如果張帥還在,自然有張帥的一封聖旨。”
“只是我不幸言中。”
“這一路上,我連死都不敢,唯恐這一封聖旨所託非人,不能有助於國家,反而遺禍於天下。今日,它來到了使君手中,老夫死也安心了。”
趙立當知道虞醒存在那一刻起,就是想著這一件事情。
這一路上,他都是在默默觀察虞醒,從各個方面觀察虞醒行為。
當他見到虞醒,聽到虞醒這一番話的時候,他才真正的知道,自己小看了虞醒。
他之前拿文天祥與虞醒比較,但是一開始,就預設了虞醒是不能與文天祥相比的。但是此刻,他不這樣認為了。
能構建一個能與韃子相匹敵新體系的人,在才華上,決計不輸於文天祥。
不懂的人,不明白虞醒這一番話,有多厲害。但是趙立卻是知道。
其實,在臨安失陷之後,大宋並不是沒有一戰之力,但是各地紛紛投降,就是因為很多人覺得大勢已去,覺得趙官家謝太后都投降了。他們為誰戰鬥到底?
如果為了趙家一家一姓之天下?
為了別家之產業,何苦賠上自己一家人的性命?
但是在虞醒的理論之中,趙家天下算得了什麼?
大宋又算得了什麼?
天水趙氏就是死絕了,也不過一家一姓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