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簡單的對於妹妹的呼喚卻將伊洛娜的思緒帶去很遠很遠,再也回不去的家,再也見不到的面龐,已然錯過的分叉路口再也沒了重新選擇的權利。
黑夜中的渡鴉扇著翅膀懸停於窗外,猩紅的鳥眼注視著城堡內發生的一切伸展著脖子上羽毛髮出“啊——”的長鳴。
鳥鳴滲進靈魂的深處像是來自現實的警鐘長鳴將伊洛娜的意識瞬間帶回了伯爵的臥室裡,她眨了眨眼睛甩著眼角的淚水,看著身下逐漸被菌絲包裹住的切薩雷像是做出正確的決斷。
可……握劍的雙手像是石化了一樣不聽使喚,用著渾身的力氣都只是讓雙臂劇烈地顫抖,遲遲無法對著切薩雷的心臟刺下利刃。
伊洛娜的自我意識反覆警告著自己那聲妹妹並不屬於自己,自己的親哥哥已經死了,死於自己手中的這把劍……她沒有錯,被感染者是無藥可救的,抹殺等同於他們的救贖。
但認清這份現實所需要的勇氣,卻遠遠超於這些年來她所學會的堅強。
就在伊洛娜逼迫著自己要變得更加冷血時,她似乎已經忘記了這個房間裡還有另一位劍士的存在。
安雅奮不顧身地用肩膀撞在伊洛娜的身上,將銀髮的少女從切薩雷身前撞開的同時也精準且迅速用自己的劍柄用力敲在伊洛娜的手腕上。
突然的痛感和本能的神經反射迫使著她的手指鬆開武器。
金屬的刃掉落光滑的地板上發出“叮”的一聲響,伊洛娜的劍掉落在地被在瞬間被安雅的靴子踩住,不給伊洛娜任何撿回武器的機會。
伊洛娜晃了晃自己被敲痛的手腕,確定沒有傷到骨頭後又急忙用袖口抹去滿臉的淚水。
“把劍還給我!”
她惱火地喊著,內心和身體的雙重挫傷讓銀髮的少女看起來既狼狽又可憐,無助地抱著自己隱隱作痛的手臂做著最後的倔強。
“不給。”安雅笑著輕快的回答道,腳下輕輕地一用力便將踩著的銀劍踢了出去,劍身順著地面滑行進到了旁邊的床底下的縫隙裡。
床底板距離地面的高度不足以讓手臂伸進去,如果想要把劍拿出來肯定需要用上一些時間。
伊洛娜又急又氣,微微張開的嘴巴剛要說些什麼卻被安雅直接開口打斷。
“劍術不錯,已經要比城裡的那些男孩子們厲害很多了。”
安雅先是以勝利者的姿態微笑著行了個欠身禮,再次直起身子時少女的表情已經完全沒有了剛才的笑意,安雅眼神嚴肅對於伊洛娜剛剛試圖傷害切薩雷的行為而氣憤。
“不過我再重申一遍……只要我還活著,你就別想碰切薩雷一下。”
而就在此時原本倒在地上意識模糊的切薩雷突然動了一下手臂,菌絲雖然幅度很小但還是被兩位神經緊繃的少女所注意到。
地板略微的震顫,黑色菌絲順著切薩雷的身邊向著四周延伸生長,像是一灘逐漸擴散的血池。
“切薩雷……?”安雅剛要靠近過去卻被自己的對手伊洛娜突然叫住。
“離他遠點!那東西已經不是切薩雷了……”
正如伊洛娜所說的那樣,切薩雷年輕的身體痛苦地反覆繃直放鬆,像是自己的身體要被人活生生撕開了一樣痛苦地慘叫著。
他的身體面板呈現出不祥的黑紫色表面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細小菌絲。
四肢也在感染的蔓延中變得畸形扭曲,臉部也在菌絲的拉扯下變成了一副野獸的模樣。
切薩雷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在做著無意義的掙扎,怪異地扭動著關節在地板上翻滾著,一次次試圖爬起又一次次再次摔倒。
而就在下一瞬間,無數的菌絲從切薩雷體內迸發而出匯聚擰成了噩夢般的觸手在房間內揮舞著肢體,像是一群邪惡的守衛